第422章 大梦归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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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瑾萱不再理他，转头看向青耕：“你想自由，我可以给你。但这封印，我若解开，他身上的瘟疫之气无人压制，整个思南水镇，乃至方圆百里，都将化为人间炼狱。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青耕脸色一白，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所以，要么你们继续在这里待着，要么……”瑾萱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蜚的身上，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以后跟着我。我自有办法，压制你身上的力量。” “跟着你”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愿意”瑾萱挑了挑眉。 “不！我愿意！我愿意！”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生怕她反悔。 一旁的离仑，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斜睨着那个长相清秀俊美的蜚，凉飕飕地开口：“萱萱，你这什么毛病怎么净喜欢捡些麻烦东西回来一个惹祸的猴子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行走的瘟疫” 赵远舟无辜躺枪，瞪了他一眼：“你这棵破树说什么呢！” “我说猴子，你耳聋了吗” “你才是破树！你全家都是破树！”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瑾萱一个眼神扫过去，世界顿时清静了。 “跟着我，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蜚怯生生地问道，他对自己身上的不祥之力，充满了恐惧和自卑。 “有我在，自然不会。”瑾萱说得云淡风轻。她随手扯下自己发间那条青色的发带，指尖神力流转，在上面迅速绘制出一道道玄奥的净世符文。发带上青光一闪，化作一道流光，自动飞到了蜚的额前，轻轻系好。 刹那间，蜚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病气，被发带上散发出的柔和青光尽数收敛，再无一丝外泄。他只觉得浑身一轻，那种与生俱来的沉重感，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是……”蜚抚摸着额前的发带，眼中满是震撼。 “好了。”瑾萱拍了拍手，转身面向那道巨大的金色光幕，屈指一弹。 只听“嗡”的一声轻响，那道屹立了数百年的白泽封印，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随即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久违的、属于外界的阳光和风，涌了进来。 青耕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吹拂在脸上的微风，眼泪，无声地滑落。她对着瑾萱，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多谢恩人成全。” “去吧。”瑾萱挥了挥手，一枚雕刻着莲花图案的玉符飞到她的手中，“你心性善良，若日后有难，可凭此玉符，去京都的安宁公主府寻我。” 青耕重重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囚禁了她数百年的地方，又看了一眼那个即将踏上全新道路的蜚，身形一晃，化作一只美丽的青色飞鸟，冲向了那片阔别已久的蓝天。 蜚看着青耕远去的身影，眼神复杂。他走到瑾萱面前，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瑾萱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弟弟：“抬起头来。我再说一遍，你的出身，你的天赋，都不是你的错。上天将这份力量给你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你所要做的，不是憎恨自己，而是学会如何与它共存，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重重地劈在了在场好几个人的心上。 赵远舟浑身一震，眼眶微红。卓翼宸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他们一个背负着戾气与杀戮的罪孽，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何尝不都是被命运推着走，身不由己 瑾萱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他们心中最阴暗的角落，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与释然。 自思南水镇一别，队伍里又多了一位沉默寡言的白衣少年。 蜚很安静，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低着头，仿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英磊倒是对这个新来的小弟很感兴趣，时常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给他，试图用美食打开他的心扉。蜚每次都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着，然后用那双干净得像琉璃一样的眼睛看着英磊，轻声说一句“谢谢”。 离仑对蜚的敌意，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减过。他总觉得这小子看瑾萱的眼神，带着一种小狗崽看主人的依赖和濡慕，让他浑身不自在。因此，他找茬的对象，从赵远舟一个人，变成了赵远舟和蜚两个人。 “我说瘟神，你走快点行不行磨磨蹭蹭的，等着天上掉馅饼砸你头上” “还有你这只死猴子，整天唉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你几百斤香蕉没还。看着就心烦。” 赵远舟早已习惯了他的毒舌，直接翻了个白眼怼回去：“你这棵破树要是觉得心烦，可以自己长翅膀飞走，没人拦着你。” 蜚却只是被他说得脸色更白，脚步又往后缩了缩。 瑾萱看不下去了，一记眼刀飞向离仑：“你再多说一句，就自己回大荒待着去。” 离仑立刻噤声，撇了撇嘴，别过头去，一副“我懒得跟你们计较”的傲娇模样。 一路行来，斩杀的小妖不在少数，大多是从大荒偷跑出来，不懂人间规矩，占山为王，为祸一方。这些小妖对于瑾萱等人来说，不过是弹指间便可解决的小麻烦。但随着斩杀的妖物增多，赵远舟身上的气息，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些被斩杀的妖物临死前的怨念与戾气，无处可去，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本能地被赵远舟这个巨大的“戾气源”所吸引，一丝一缕地汇入他的体内。 虽然量不大，却在日积月累。 终于，在一个傍晚，众人寻了一处破庙歇脚。赵远舟在溪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双眸深处，竟又隐隐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光。他心中一凛，猛地一拳砸在水面上，溅起大片水花。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瑾萱和离仑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