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平凡之路》与那个平凡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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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明的声音消失后，豪华公寓里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只有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 苏轩没有立刻投入创作，他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狮子，赤着脚，感受着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走遍了这间“金丝笼”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幅艺术品，都经过精心挑选，透着一种冷硬的奢华，却唯独缺少了生活的温度。 他很清楚，自由只是表象。 无形的视线，无处不在。 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委员会还有所求，只要自己还有系统，那就还有机会！ 【全球舆论引导（初级）】、【文娱产业支点（初级）】、【人才发掘（初级）】这三大技能的效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蓝星的文化生态。 然而，这种改变需要时间。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清晨，公寓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一个穿着联盟后勤部制服的女孩，像一阵清新的风，卷了进来。 “轩辕先生，早上好！我是顾稀，从今天起负责您的饮食起居和一切杂务！” 女孩的声音清脆活泼，像山涧里跳跃的溪水，与这间公寓的沉闷格格不入。 她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苏轩，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鲜活的气息，让苏轩有片刻的恍惚。 自从穿越起，他已经太久没和这样纯粹的人打交道了。 这也表示委员会确实在把他当“自己人”看了。 “你好。”苏轩回应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洞察人心】技能无声地运转。 在系统反馈的视野里，顾稀的表层情绪是明亮的暖黄色，代表着“开朗”与“善意”。 但在那片暖黄色的深处，却藏着一缕极难捕捉的、冰蓝色的冷静，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那是被压抑的“悲伤”。 委员会送来的，果然不只是一个生活助理。 “先生您先坐，我给您准备早餐！”顾稀放下手中的食材，像一只快活的百灵鸟，钻进了开放式厨房，很快，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食物的香气便驱散了公寓里部分冷清。 苏轩坐到那台顶级的录音设备前，没有理会身后的响动。 他打开了智能终端，将一份全新的音频文件上传至“蓝星文化创新研究院”的内部服务器。 文件名：《平凡之路》。 随后，他给李德明发去了一条简短的信息：“新歌已完成。作为‘文化复兴计划’的开篇，请即刻面向全球发布。”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李德明就回复了：“收到！委员会对您的作品充满信心！” 虽有系统能力的影响，委员却也是真的希望蓝星能够发展的更好。 苏轩关掉终端，靠在椅背上。 他没有去看外界的反应，而是将注意力投向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 《平凡之路》的发布，没有像《浮夸》那样掀起轩然大波，也没有像《逆风飞翔》那样瞬间点燃激情。 它像一阵微风，像一场细雨，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了蓝星的每一个角落。 深夜的地铁上，一个刚被上司痛骂的年轻程序员，麻木地刷着手机。 当那略带沙哑和沧桑的歌声从耳机里流出时，他愣住了。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没有呐喊，没有控诉，只有平静的叙述。 程序员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他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背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灯火，心中那份被压抑许久的委屈和迷茫，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然后化为一股平静的力量。 …… 研究院里，一名以画风诡异、充满反叛精神而闻名的新锐画家，正对着一张空白的画布烦躁地踱步。 他之前的所有作品，都充满了愤怒和尖锐的符号。 当《平凡之路》的旋律在他工作室里响起时，他停下了脚步。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 画家猛地坐下，抓起画笔。 这一次，他的笔下不再是扭曲的怪物和崩坏的世界，而是一个孤独的旅人，行走在广袤的荒野上，背影萧瑟，但前方的地平线，却透出一抹微光。 …… 蓝星最高委员会的办公室内，李德明摘下耳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首歌，安全，温暖，充满了人文关怀。 它抚慰人心，引导人们积极面对生活，完全符合委员会的预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之后，他心里却空落落的。 那句“你的故事讲到了哪”，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仿佛在质问他这一路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却又抓不住根源。 …… 公寓里，早餐的香气已经弥漫开来。 顾稀端着精致的餐点走到苏轩身边，嘴里还哼着一首时下最流行的甜蜜情歌。 苏轩轻轻点了一下播放键。 《平凡之路》的旋律，缓缓在公寓中流淌。 顾稀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将餐盘轻轻放在桌上，动作有些僵硬。 苏轩从设备的镜面反光中，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变化。 那活泼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空洞。 当听到“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时，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一瞬间水光浮动，那抹深藏的灰色悲伤，几乎要溢出来。 但仅仅一秒，她就迅速地眨了眨眼，所有的情绪被完美地收敛。 她重新挂上那副元气满满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哇，先生，您这首新歌真好听！虽然有点伤感，但是听完感觉心里很平静呢！”她用一种粉丝般的崇拜口吻说道，天衣无缝。 若非有系统的辅助，苏轩几乎要被她骗过去。 “叮！目标人物【顾稀】情绪产生剧烈波动，内心防御出现瞬间破裂。人物背景故事探索条件已初步达成。” 苏轩关掉了音乐。 他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扮演着“平凡女孩”的女孩，第一次觉得，这场与全世界为敌的游戏，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了。 他不仅要颠覆这个世界的规则，还要解开身边这个，最生动的谜题。 生活总还是需要一些其他的乐趣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