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实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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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天过去。 早餐是一顿精心准备的盛宴。 煎蛋的边缘焦黄酥脆，蛋黄却恰到好处地保持着流动的金色。培根煎得恰好，没有过分的油腻。面包片烤得香气扑鼻，黄油融化在表面，散发着诱人的奶香。 苏轩一边品尝着早餐，一边观察着顾稀。 她正在收拾厨房，动作娴熟而轻快，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助理。但苏轩的【洞察人心】技能却捕捉到了更多细节。 她在清洗餐具时，手的动作过于专业，那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痕迹。她在转身时，视线会不经意地扫向门口和窗户，这是职业习惯。最关键的是，她在听到《平凡之路》时的反应，那种瞬间的破防，绝不是演技能够掩盖的。 “顾稀。”苏轩突然开口。 “先生有什么吩咐”她立刻转过身，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性笑容。 “你多大了” “十九岁。”她回答得很快，毫不犹豫。 “家人呢” 顾稀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个动作有些多余，因为她的手其实并不湿。 “我是孤儿，从小在联盟的福利机构长大。”她的声音依然轻快，但苏轩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紧绷了一下。 苏轩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孤儿背景，联盟培养，专业训练，这些都指向一个结论：顾稀不是普通的生活助理，她是被特意安排过来的。 但问题是，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监视保护还是别的什么 正当苏轩思考的时候，智能终端响了。 是李德明的通话请求。 “轩辕先生，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向您汇报。”李德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说。” “《平凡之路》发布后的反响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虽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社会动荡，但是…”李德明停顿了一下，“民众的情绪出现了一种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变化。” “什么变化” “根据我们的监测数据显示，歌曲发布后的24小时内，全球范围内的心理咨询预约增加了230%。很多人开始主动寻求心理帮助，表示想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 苏轩挑了挑眉毛。这确实是个有趣的现象。 “另外，”李德明继续说道，“一些地区出现了小规模的'辞职潮'。许多人在听了这首歌后，选择辞去不喜欢的工作，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虽然规模不大，但趋势很明显。” 苏轩笑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平凡之路》的真正威力不在于激发愤怒或者反抗，而在于让人们开始思考，开始质疑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否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委员会对此有什么看法”苏轩问道。 “委员会内部出现了分歧。”李德明的声音更加谨慎了，“一部分成员认为这种变化是积极的，有助于社会的健康发展。但另一部分成员担心，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可能会影响社会的稳定性。” “所以” “所以委员会希望您能够…适当调整一下接下来的作品风格。或许可以创作一些更加积极向上，能够激发民众工作热情的作品。” 苏轩沉默了几秒钟。 他能感受到，这是一次试探。委员会想要确认，他是否完全服从于他们的意志。 “我明白了。”苏轩最终说道，“我会考虑的。” “感谢您的理解，轩辕先生。”李德明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通话结束后，苏轩靠在椅背上，看向厨房里的顾稀。 她显然听到了整个对话，但表现得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专心致志地整理着餐具。 “你觉得呢”苏轩突然问道。 顾稀愣了一下，“先生是在问我吗” “关于刚才的对话，你有什么看法” 顾稀放下手中的盘子，转过身来。她的表情有些困惑，仿佛不理解为什么苏轩会询问她的意见。 “我觉得…委员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太多人都开始质疑现状，社会确实可能会变得不稳定。”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轻柔，“让人们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苏轩注意到，当她说出后半句话时，那抹被压抑的灰色悲伤又一次在她眼中闪过。 “你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吗”苏轩问道。 这个问题让顾稀彻底僵住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就像一个被程序控制的机器人突然断电了一样。 几秒钟后，她重新“启动”了。 “我…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能够为先生服务，我觉得很有意义。”她重新挂上那副完美的笑容，但这次，连她自己都显得不太相信这句话。 苏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顾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失态，又强行停住了。 “你知道吗，”苏轩轻声说道，“《平凡之路》里有一句歌词：'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平凡着'。” 顾稀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痛苦和渴望。”苏轩继续说道，“包括你。”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顾稀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依然努力维持着那副假面。 “是吗”苏轩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泪水。 直到这时，顾稀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崩溃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她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哭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活…我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苏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崩溃的女孩。 他没有安慰她，也没有拥抱她。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她自己重新站起来。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治愈，只能来自于内心的觉醒。 十分钟后，顾稀重新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 “谢谢您。”她说道，声音虽然沙哑，但充满了真诚。 “不用谢我。”苏轩说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包括选择真实面对自己的权利。” 顾稀点点头，然后走向洗手间，去清理自己的仪容。 苏轩重新坐回录音设备前，打开了智能终端。 一条新的系统提示出现在屏幕上： “叮！目标人物【顾稀】心理防线完全崩溃，真实身份信息解锁条件已达成。是否查看详细信息” 苏轩没有立刻点击确认。却是有些感慨，尽管他一直就有系统强大的感觉，但仅仅才接触不久就能让人在特定的环境下破防，他才有了更多的真实感。 除了委员会和研究院的远程接触，顾稀算是他在蓝星真正意义上接触的人。 他看向洗手间的方向，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轻微水流声。 或许，让她自己选择什么时候说出真相，会更有意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