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淬火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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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在黎明时分逐渐减弱，最终停歇。天光透过散去的乌云，照亮了满目疮痍的大地。龙潭水库大坝历经一夜惊心动魄的搏斗，终于稳稳地屹立在晨曦之中，管涌险情被成功控制，水位也开始缓慢下降。 坝顶上，疲惫不堪的人们或坐或卧，身上沾满了干涸的泥浆，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胜利的疲惫。周明光副市长靠在一个沙袋堆上，脸色苍白，嘴唇因缺水而干裂，但眼神依旧锐利，扫视着正在清理现场、进行后续加固的队伍。 江辰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将最后一段现场记录补充完整。他走到周明光身边，递上一瓶开盖的矿泉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市长，您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周明光接过水，猛喝了几口，又掰了半块饼干慢慢咀嚼。他看向江辰，这个年轻人同样浑身泥泞，眼眶深陷，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透着一种经过烈火淬炼后的沉静。 “记录都做好了”周明光的声音沙哑。 “做好了，市长。从发现险情到控制住的全过程，包括您的指令、专家的判断、人员的调配、物资的消耗，都详细记录了。”江辰回答。 “好。”周明光点点头，目光望向山下依稀可见的、安然无恙的村落，“昨晚，多亏了大家。你也很好，关键时刻顶得上去，指令传递得很及时。” 这是周明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肯定江辰。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千斤。 “这是我应该做的。”江辰平静地回答，心中却有一股暖流涌过。 上午，市里派出的增援力量和医疗队赶到现场。周明光在简单听取了后续加固和监测方案的汇报后，决定立即返回市指挥部，那里还有全市的防汛大局需要统筹。江辰自然随行。 回程的路上，车内异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累得睡着了。只有周明光还强打着精神，看着窗外被洪水肆虐过的痕迹，眉头紧锁。 回到市府大院，已是下午。消息显然已经传开，当周明光和满身泥泞的江辰走进指挥部时，迎接他们的是无数道包含着敬佩、庆幸和复杂情绪的目光。 赵志坚秘书长快步迎上来，用力握住周明光的手：“明光市长，辛苦了！龙潭水库稳住，就是保住了下游上千群众的生命安全，立了大功！” “功不在我，在一线拼命的干部群众和专家。”周明光摆摆手，语气疲惫却坚定，“险情暴露出的问题，要深刻反思。小型水库的安全管理，必须提到新的高度。” 他的目光扫过指挥部众人，最后在江辰身上停留片刻：“这次应急处置，也检验了我们的队伍。有些年轻同志，关键时刻靠得住，能打硬仗，这是好事。” 虽然没有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指的是谁。江辰能感觉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之前的探究，更多了几分实质性的认可。这种认可，不是来自文件上的表扬，而是来自共同历经生死考验后的信任。 接下来的一天，江辰几乎是在连轴转中度过。他需要将龙潭水库险情处置的完整报告整理出来。这一次，他下笔更加沉稳，不仅客观记录了惊险的过程，更着重分析了险情发生的原因（日常管护、监测预警的不足），并提出了加强小型水利设施安全管理的系统性建议。 报告完成后，他先呈送给郭磊主任审阅。 郭磊仔细看完，只说了两个字：“可以。”便签上名字，让他直接报给赵秘书长。 这份报告，连同江辰在现场的详细记录，成为了市里总结此次防汛工作和部署下一步水利设施安全排查的重要依据。 几天后，全市防汛应急响应等级下调，险情基本排除。督查组的工作重点也开始转向灾后恢复重建的督查。 这天晚上，江辰终于得以按时下班，回到宿舍好好洗了个热水澡。看着镜中自己虽然疲惫却眼神清亮的模样，他感到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手机响起，是林晓曼发来的信息，语气中带着关切：“听说你们那边汛情很严重，你没事吧看到新闻里报道龙潭水库抢险成功了，真了不起！” 江辰回复：“我没事，参与了抢险，一切都好。经历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 放下手机，他站在窗边，望着这座城市逐渐恢复的灯火。龙潭水库那个风雨交加、生死一线的夜晚，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生命里。他不仅见证了责任的重量，参与了力量的凝聚，更亲身体会了在绝境中坚守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