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晚给顾家人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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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寒风，像是能刮进人的骨头缝里。 顾家小院虽然贴着红窗花，挂着红灯笼，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壳封冻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素娟终日以泪洗面，眼神空洞地望着北方，周氏强撑着的镇定下，是日渐深刻的皱纹和夜不能寐的憔悴。 顾铁生更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只有劈柴时过于用力的斧头声泄露着他内心的焦灼，连顾卫民和顾红秀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笑，家里的欢声笑语仿佛被那“失踪”二字彻底吸走了。 苏晚看着这一切，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远方的消息最终落定，这个家就要从内部垮掉了。 这天晚上，吃过味同嚼蜡的晚饭，油灯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李素娟又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周氏闭着眼，手中的念珠拨得飞快，眉头紧锁。 苏晚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正在缝制的小衣服。 她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站起身，走到堂屋中间，虽然身子笨重，但背脊挺得笔直。 “爹，娘，奶奶。”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打破了屋里死寂的沉默，“我知道大家心里都难受，都担心衍之。我心里也怕，也乱。” 她坦诚的话让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她，连李素娟的哭声都止住了。 “但是。”苏晚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家人，眼神清亮而有力，“咱们不能就这么垮了。衍之他只是暂时没消息，不是不回来了！他是侦察连长，是最厉害的兵，他肯定有办法保护自己，肯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咱们去找他，或者等着回来找咱们！”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盲目的、却极具感染力的信念。 “咱们在家里的，天天哭丧着脸，唉声叹气，把自己熬坏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他！他在外面拼死拼活，为的是啥不就是想让咱们好好过日子吗” “咱们得把日子过起来！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让他不管在哪儿，一想到家，心里是暖的，是踏实的！让他知道，这个家没散，都在等着他！” 她说到动情处，声音有些哽咽，但眼神却越发灼亮：“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真有什么万一。” 她艰难地说出这个词，看到李素娟猛地一颤，但她没有回避，而是更坚定地看向她，“咱们就更得好好活！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抚养长大，告诉他，他爹是个英雄！咱们得让顾家的根扎得更稳，日子过得更好！这才是对衍之最好的交代！” 最后，她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却充满力量：“爹，娘，奶奶，你们看，希望就在这里。他是衍之的血脉，是咱们顾家未来的指望，为了他，咱们也得打起精神来！这个家，不能倒！” 一番话，像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李素娟怔怔地看着苏晚，看着她那坚定而充满生命力的脸庞，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混沌的眼神里一点点重新聚起了光。 是啊，儿子可能还活着，就算……她还有孙子！她不能倒下！ 周氏手中的念珠不知何时停止了拨动。她看着这个她曾经百般看不上的孙媳妇，此刻在她身上，竟看到了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和智慧，一种撑起门户的担当。她说的对，顾家不能倒！ 顾铁生猛地抬起头，看着儿媳妇，这个沉默的汉子眼眶通红，重重地“嗯！”了一声，像是把所有的悲痛和力量都压进了这一个字里。 顾卫民和顾红秀也似乎被嫂子的情绪感染，小胸脯微微挺起，眼神里少了恐惧，多了些懵懂的勇气。 苏晚看着家人变化的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趁热打铁，语气放缓，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明天就是大年初五了，咱家也迎迎财神。娘，咱明天包饺子吧白菜猪肉馅儿的！奶奶，您来调馅儿，您调的馅儿最香。爹，您和面，卫民红秀，帮着剥蒜！咱们一家子，好好吃顿团圆饭！等着衍之回来！” 她开始分配任务，将一家人重新拉回生活的轨道。 “好！包饺子！”李素娟用袖子抹掉眼泪，第一个响应，声音虽然沙哑，却有了些力气。 “嗯，是该动动了。”周氏缓缓点头，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几分锐利和掌控感。 顾铁生没说话，却站起身，直接朝面缸走去。 冰冷的坚冰，似乎被苏晚这番发自肺腑、充满力量的话语，凿开了一道缝隙，希望的微光和新年的生机，终于得以艰难地、却顽强地透射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