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万千花蕊慈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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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晓白家帮忙串串儿，对小叶萱来说是个新奇又好玩的体验。看着各种食材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串串诱人的样子，她小脸上满是专注和成就感。唐妈妈心疼两个小家伙，特地先弄了些不太辣的钵钵鸡给他们解馋。小叶萱尝了一口，小嘴被辣得“嘶哈嘶哈”，眼睛却亮晶晶的，直呼“好吃！” 吃饱喝足也帮完忙，陈野看看天色，就带着心满意足的小叶萱告辞。牵着软乎乎的小手往回走，陈野突然想起家里的椰汁好像被他们喝光了，小叶萱还挺喜欢喝的。 小公主的快乐水，必须续上。 他脚下一转，带着小叶萱溜达着往街上走，打算找一家小超市买点。 刚推开超市的玻璃门，一股凉气和零食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陈野正想直奔饮料区，就听到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惊喜的声音： “咦小野小萱你们也在这” 抬头一看，嘿，不是别人，正是陈静、黄文文、姜姜和苏苏。四个姑娘提着几个购物篮，看样子也是来采购的。 “苏苏姐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陈野有点意外。 “打算去你家呀，想着带小萱出来吃晚饭的。” 苏苏笑着解释，然后指了指购物篮里几罐椰汁，“喏，想着小萱爱喝，就进来买点，正好带过去。你们怎么也过来超市了” 陈野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多点。嗯，老妈林秀芬同志应该还没有做饭，要是要去外面吃得赶快回去说一下，“我们也是一样呀，椰汁喝完了要过来买点，不然晚上小萱没得喝了。走走走，去外面吃我得先回去和我妈说下免得她们担心”陈野喜滋滋，有人帮忙拎东西，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飘散着闽南小镇傍晚特有的烟火气。路过一个香火不算鼎盛但很干净的小庙口时，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小叶萱好奇地停下脚步，探着小脑袋往庙里张望。只见一个年轻的阿姨正跪在蒲团上，一边上香一边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特别伤心。 “小野哥哥，那个阿姨为什么哭呀”小叶萱小声问，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担忧。 陈静也看到了庙里的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对着其他几个好奇张望的姐妹和陈野，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大家别说话，安静地绕开了庙门。 等走出一段距离，进了熟悉的陈厝村地界，气氛才稍微轻松一点。小叶萱还在想着刚才那个哭泣的阿姨，忍不住又问：“静姐姐，那个阿姨……” 陈静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沉重：“那个阿姨……唉，她孩子丢了，是咱们武荣这边比较早丢孩子的那批家长里的一个。” 她顿了顿，解释道：“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去幼儿园路上经常路过这个庙，总能看见她。有一次，还看到她晕倒在庙门口，吓死我了，赶紧送她去诊所。聊天才知道，她的孩子丢了很久了……她每天都这样，先去派出所等消息，没消息就来庙里，求菩萨保佑孩子平安……” 小叶萱听着，大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嘴瘪了瘪，带着哭腔说：“阿姨好可怜……小萱……小萱也想外婆了……”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陈野的手指。 陈野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低头看着身边眼眶红红的小叶萱，又想到庙里那个绝望哭泣的身影，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人贩子集团……那些被拐走的孩子……那些破碎的家庭…… 其实，作为重生者，他知道这个时间点，知道那些地点。他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去布局，可以去提醒警察，甚至可以在最后时刻，亲自去山里守株待兔……也许，能救下更多孩子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愧疚感沉甸甸地压下来。 但是……如果问他，为了救下小叶萱，而选择对其他孩子的命运袖手旁观，后不后悔 陈野的目光落在小叶萱紧抓着自己的小手上，那温软的触感如此真实。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沉重都吸进肺里，然后化作无声的叹息。 不后悔。 他在心底无比清晰地对自己说。为了能再次牵到这只手……我绝不后悔。 只是这份“不后悔”的代价，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无法言说的内疚。 也就在这一刻，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在他心里扎根、疯长： 以后！一定要组织一支属于自己的人马！搞慈善！专门干这个！帮人寻亲！打击人贩子！还有那些没人管的留守儿童！老子有钱了就往死里砸！ 这算是对那些没能救下的孩子……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陈野默默想着，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心里却奇异地踏实了一些。 “南无观世音菩萨……” 陈野无意识地低喃出声，脑海里还盘旋着拐卖案的阴霾和庙里女人悲恸的身影，这句熟悉的佛号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感慨万千。 “嗯” 正在安慰小叶萱的陈静几人闻声都好奇地看向他。小人参精又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唱佛号 还没等她们开口问，更细碎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轻哼声，从陈野口中缓缓流淌出来： “下晡一个人踮厝内（下午一个人待在家）…… 西北雨沃澹窗外的衫（西北雨淋湿了窗外的衣裳）…… 外口的人犹未转来（外面的人还没回来）…… 戆戆咧等 戆戆攑一支雨伞（傻傻地等 傻傻地举着一把伞）…… 为你几若摆困袂去（为你多少次睡不着）…… 全世界揣袂着你的形影（全世界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共你的记持啊囥伫我的心内 骑你的白马啊行你欲行的路 风吹来花落 点一欉香祈求南无观世音菩萨（点一炷香祈求南无观世音菩萨）…… 若准讲你算着这出悲剧（如果你早已算到这出悲剧）…… 你敢会看顾绁落来伊头前（你是否会看顾他前方的路）…… 彼逝歹行的路（那条艰难的路）……” ＞ …… “牵你的亡魂有一工咱做伙（牵着你的亡魂，有一天我们团聚）……” 陈野哼得断断续续，声音很轻，带着闽南语特有的婉转与哀愁，像一阵带着咸湿海风的风，吹过傍晚的乡间小路。歌词里那种深入骨髓的等待、绝望、祈求与渺茫的希望，被他无意识地揉进了旋律里。 姜姜、黄文文、苏苏三个姑娘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小野唱的啥呀闽南语听不懂啊……” “调子……有点怪怪的，但又好像……有点苦难与伤感” 只有陈静，在听到第一句时，脚步就微微顿住了。她身为闽南本地人，在这里生活久了。那歌词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她心上。庙里女人哭泣的身影，每天派出所门口徘徊的绝望父母，身边这个幸运逃脱却还找不到家的小叶萱……这些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和歌声里的悲怆融为一体。 陈野哼得轻轻柔柔，甚至有点漫不经心陈静甚至怀疑陈野他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在唱什么，但陈静却感觉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心脏！一股强烈的酸涩直冲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作为一个骨子里燃烧着摇滚热血、又天生情感丰沛的姑娘，她对这种直指人心的苦难和祈求，感受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和直接。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仿佛想逃离这歌声带来的沉重，又仿佛想快点找个地方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冲击。 一路沉默，除了陈野断断续续的哼唱和小叶萱偶尔的抽噎，回到陈野家。陈静匆匆把买来的椰汁往桌上一放，甚至没顾上跟林秀芬打招呼，就对姜姜她们说：“走！我们回去！” 姜姜她们一脸懵：“啊这就走不留下吃饭了” “静姐你眼睛怎么红了” “那首歌……” “回去再说！” 陈静语气有点急，拉着还搞不清状况的三人就离开了陈家小院。 回到她们租住的小窝，陈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看着三个满脸问号的姐妹，把陈野哼的那段闽南语歌词，结合她理解的意思，等待、丢失、祈求、绝望中的一丝渺茫希望，以及联想到庙里那个女人和小叶萱的遭遇，还有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儿童失踪案，一股脑儿地讲了出来。 “……就是这样。那歌词，唱的就是那些丢了孩子的母亲的心啊！傻傻地等，傻傻地祈求神明，明知可能是悲剧却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陈静的声音有些哽咽，“小野他……他怎么会……突然哼出这样的歌他是不是也……” 她没说完，但姜姜和苏苏已经听明白了。两人联想到庙口的情景，再想想小叶萱的经历，眼眶也瞬间红了。黄文文虽然对歌词理解不深，但也被这沉重的情感氛围感染，沉默了下来。 “这歌……太……” 姜姜吸了吸鼻子，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又揪心，又……有种力量” 苏苏小声补充。 陈静用力抹了把眼睛，摇滚青年的热血和使命感在这一刻熊熊燃烧：“我想好了这首歌，一定要加进我们的专辑里。就用小野哼的这个调子，填上完整的词，就叫……《万千花蕊慈母悲哀》。我们要把它唱出来，让更多人听到。” 几个姑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和触动。沉重的心情化作了创作的动力，一种想要为那些无声的悲恸呐喊的冲动，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