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直面绝望的肿瘤专家 - 赵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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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中心的气氛,因为陈久仁的拜师和苏青文的转变,悄悄发生着变化。 那点残存的、基于现代医学体系的傲慢,正在被一种混合着好奇、敬畏与求知欲的新情绪取代。 但并非所有人都轻易折服。 赵卫国,那位五十岁的肿瘤中心副主任,就是最后一块,也是最硬的一块“顽石”。 他和其他两位亲传弟子不同。 陈久仁是带着学术挑战的目的而来,苏青文是寻求自救之路。 赵卫国,则是带着一股几乎无法压抑的悲愤。 他看秦牧的眼神,没有挑战,也没有期待,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审视。 仿佛在问:你能做什么面对真正的绝症,你那套古老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这天,秦牧正在给通过选拔的人讲解古脉术基础理论中的“气血流通”与“病邪阻滞”的关系。 赵卫国突然推门而入。 他身后,跟着一辆轮椅。 轮椅上,蜷缩着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面色灰败,眉头因巨大的痛苦紧紧锁在一起,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老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被病痛彻底摧残后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课堂瞬间安静下来。 赵卫国推着轮椅,径直走到讲台前,目光直直射向秦牧。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沙哑,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架势: “秦主任!” “理论讲得再好,终究要落到实处!” “这位,是老周,我的老病人,晚期肝癌,全身多发转移!” “现在,癌痛剧烈,吗啡、杜冷丁……所有能用的镇痛方案都已经用到极致,效果越来越差,副作用都快把他拖垮了!” 他指着轮椅上痛苦呻吟的老人,眼圈微微发红。 “现代医学,能用的手段我们都用了,走到头了!” “我知道,癌症你可能治不了。” “但我听说,你的古脉术,能调‘气’,能镇‘痛’” “我就问你,能不能让他……哪怕舒服一点点!” “哪怕就一会儿!” “让他能睡个安稳觉,行不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不是挑衅,而是一个医生在竭尽全力后,面对病人痛苦的无力与不甘。 这是一种更尖锐的“踢馆”。 不挑战你治愈绝症,只问你,能否解决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最极端的痛苦。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陈久仁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 苏青文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她能感受到老周身上那股浓烈的、绝望的痛苦气息。 郭若毅则有些紧张地看向老师。 秦牧的目光,从赵卫国激动而又疲惫的脸上,缓缓移到轮椅上的老周身上。 他没有因为被打断讲课而恼怒。 也没有立刻给出承诺。 他只是走下讲台,来到老周面前,蹲下身。 “老哥,手给我,帮你看看。” 他的声音很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老周艰难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秦牧一眼,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秦牧的手指,轻轻搭上了老周枯瘦如柴的手腕。 触手一片冰凉,脉象更是混乱不堪,如同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残破战场,几股邪气在里面横冲直撞,尤其是肝经所在的位置,一股尖锐如刀的“涩”与“结”之感异常明显,这正是癌痛在脉象上的典型体现——不通则痛,而且是极度的不通。 剧痛之下,老周本身的生机(正气)已经非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赵卫国紧紧盯着秦牧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但秦牧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几分钟后,他松开手。 “痛如刀绞,主要在右胁,牵连后背,入夜加重,对吗” 老周虚弱地点点头,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算是回应。 赵卫国心中微震,这症状,确实是晚期肝癌癌痛的典型表现,秦牧通过脉诊能判断出来,不算稀奇。 关键是,怎么解决 “秦主任,有办法吗”赵卫国追问,语气急切。 秦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旁边的郭若毅吩咐:“取我的针盒,还有,准备一点温水。” 他这才看向赵卫国,语气依旧平静:“古脉术,治不了癌,也杀不死癌细胞。” 赵卫国眼神一黯。 果然…… 但秦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猛地抬起了头。 “但痛,是‘气’与‘血’在不通的经络里冲突、缠结所致。” “我们可以试着,把这些打结的‘气’和‘血’,稍微‘梳开’一点。” “不敢说根治,让他舒服睡一觉,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 赵卫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所有顶级镇痛方案都宣告失败的晚期癌痛患者,你说让他舒服睡一觉问题不大! 这已经不是自信,简直是……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 但心底,却又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 郭若毅很快取来了秦牧那套标志性的九灵玄针。 秦牧没有选择在会议室施针,而是让赵卫国帮忙,将老周推到了一间准备好的静室。 除了秦牧和老周,只允许赵卫国和三位亲传弟子旁观。 这是古脉术中的高深针法,涉及“以气御针”,不宜被太多人围观,以免干扰。 静室里,气氛凝重。 老周被小心地安置在治疗床上,他似乎已经对任何治疗都不抱希望,只是麻木地闭着眼,忍受着一波波袭来的剧痛。 秦牧凝神静气,手指拂过针盒。 他没有选用最长的针,反而挑出了几根中短尺寸的银针。 消毒。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无比,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眼前的病人。 出手! 第一针,快如闪电,直刺足厥阴肝经的募穴——期门穴! 针尖刺入的瞬间,老周身体猛地一颤! 赵卫国的心也跟着一颤,生怕出什么意外。 但紧接着,秦牧的手指并未离开针柄,而是以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在感应着什么频率的幅度,开始轻轻捻动。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按在了老周脚背上的太冲穴上,以指代针,缓缓按压。 “肝经郁结,气滞血瘀,邪毒盘踞。” 秦牧一边行针,一边低声解释,像是在说给弟子听,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强攻不得,需以柔克刚,引导为主。” 说话间,第二针,第三针接连落下。 分别刺入主管一身之气的膻中穴,以及有安神定志效果的印堂穴。 他的手法看起来并不花哨,甚至有些朴实。 但落在赵卫国和陈久仁这等资深西医专家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神秘。 他们看不到所谓的“气”,只能看到秦牧的手指偶尔会微微颤抖,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在进行某种极其耗费心神的精密操作。 而躺在床上的老周,变化却开始一点点显现。 最初是紧绷的、因为痛苦而蜷缩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一些。 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喉咙里那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逐渐变得低微,最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秦牧的针并没有停。 他又在老人小腿的是三里、阳陵泉等几个穴位上下了针,配合着轻柔的穴位按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静室里静得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 赵卫国死死盯着监护仪上的数据——虽然秦牧不看这些,但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连接了便携式监护仪。 屏幕上,老周原本因为剧痛而偏快的心率和血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逐渐趋向于一个正常睡眠时的平稳范围! 半小时后。 秦牧缓缓起针。 最后一根银针离开老周的身体时,老人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如同叹息般的呼气。 然后,他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睡着了! 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赵卫国猛地往前一步,几乎把脸贴到监护仪上。 疼痛评分如果让老周自己评估,之前绝对是10分,难以忍受的剧痛。 而现在,看他安然入睡,眉头舒展,脸上的痛苦表情完全消失,这疼痛水平,绝对降到了2分以下,甚至是无痛状态!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强效镇痛药都做不到的事情,几根银针,半小时,做到了 赵卫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老周那许久未曾有过的、平静的睡颜。 听着那平稳的、代表着暂时脱离苦海的鼾声。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冲上了他的头顶。 有心酸,有震撼,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羞愧和释然。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对古脉术的不屑一顾。 想起了自己带着老周来时,那几乎等同于质问的态度。 “我……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这位五十岁、见惯了生死的肿瘤专家眼中涌了出来。 不是小声啜泣,而是那种压抑了很久之后,彻底决堤的奔涌。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秦牧,深深、深深地弯下了腰,肩膀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秦主任……对不起!” “是我……是我坐井观天,是我狭隘!” 他哽咽着,语无伦次。 “我学医几十年,救不了他,连让他不痛都做不到……我……” “您做到了!您真的做到了!” “我不求您能治好癌症,就冲您能让他这样舒服地睡一觉,这就够了!这就比什么都强!” 他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秦牧,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恳切与坚定。 “老师!” “请您收下我!” “我想学!我想学这能让病人最后走得安详一点的本事!” “求您了!” 他不在乎年龄了,不在乎资历了,不在乎什么肿瘤中心副主任的身份了。 在能让病人从极致痛苦中获得片刻安宁的神奇技艺面前,那些东西,轻如鸿毛。 陈久仁和苏青文看着这一幕,心中同样巨浪翻涌。 他们能理解赵卫国的崩溃与激动。 因为他们也正在被古脉术这种直达问题核心、甚至能创造“奇迹”的能力所深深折服。 秦牧看着老泪纵横的赵卫国,伸手将他扶起。 “医者,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 “古脉术,或许给不了最终的治愈,但这份‘帮助’与‘安慰’,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他顿了顿,看向床上安睡的老周。 “他这一觉,能睡四到六个小时。” “后续,可以配合一些温和的药浴和艾灸,能适当延长他每天的安稳时间。” 赵卫国用力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 至此。 秦牧门下,四位亲传弟子,全部归位。 十九岁的大师兄郭若毅。 三十八岁的二师兄陈久仁。 三十岁的三师姐苏青文。 五十岁的四师弟赵卫国。 一个年龄、资历、专业背景都极具“反差”的团队,正式成型。 而接下来,如何让这位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四师弟,真心实意地认可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大师兄,将是这个团队面临的第一个,也是极其有趣的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