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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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铿锵话语将朝堂气氛推向顶点。经过连日博弈,扶稣与陈驰默契配合,已彻底打破法家独大的局面。最不济,也是儒法共掌朝纲,余下四分权柄留给诸子百家。 秦王轻叩案几:"寡人明白了。如今天下初定,既要严刑峻法以定乾坤,又需道德教化以收民心。诸卿争执的,不过是孰主孰次罢了。" 李斯闻言面色骤变,若真如此,法家独尊的盛世将成泡影。"陛下!"他急趋上前:"法家助秦富国强兵之功有目共睹,岂能因公子与陈大人三言两语就..." 扶稣眉心微蹙。为何不可因为他亲眼见证过历史长河中,法家 导致的恶果——当强权崩塌,帝国顷刻土崩瓦解,巍巍大秦不过二世而亡! ...... "廷尉大人耿耿于怀的无非是名实之争。"扶稣肃然道:"然则法家素来轻名重实,今日怎的计较起虚名来了我儒家既要宣教化于四海,又要周旋列国,需操劳的事务难道少么" 自商君变法以来,法家只重实效,不问手段。商鞅推行驭民五术,不惜代价强推新政,惹怒了多少权贵若任你们继续胡来,大秦与百姓迟早势同水火! 先前你也承认,乱世可用法家之术,因战时只求胜败。但如今天下一统,时移世易,再墨守成规岂能不出乱子陈驰振袖质问。 "廷尉若执迷不悟,陈某倒要论道一番。大人曾为我儒家门人,当知我辈经义。乱世难行仁政,但如今海内一统,正是儒家大展宏图之时!" "说我儒家好虚名正是这名节二字,能教世人自我约束。不需刀兵相加,仅凭清议口碑就能规整人心,何等高明" "莫道儒家势利。只要天下士子皆颂秦德,所谓暴秦之名自可抹去。史册记载的,将是励精图治、传承万世的煌煌大秦!一人之言或为笑谈,万人同声便能颠倒黑白。" "刑律严苛是为社稷安定,徭役繁重实为保境安民。换个说法,苛政就成了仁政。法只是治标之术,儒方可收服民心!" "如今天下归一,大秦需要体面,陛下需要大义,百姓需要美梦。这些,儒家都能给!"陈驰忽然逼近,"听闻廷尉曾师从荀子" 御史大夫冯去疾冷笑插话:"不错,廷尉当年在稷下学宫,可是荀况高徒。" "荀子乃我儒家三圣,廷尉既得其真传,想必深谙儒法相济之道。"陈驰盯着李斯,"昔日宴会上,大人曾赞荀子为真君子之儒,可还记得" 李斯昂首:"吾师确为当世大儒,君子之儒当之无愧!" 大笑着,眼中却有轻蔑之意:“哈!好一个恩师之称!世人皆知我荀况乃堂堂君子之儒,你李斯从我门下学艺,却背弃师门投身法家,此等行径,岂非君子所耻!” “陈大人此言差矣。”李斯神色自若:“家师自是当世君子,然天下儒生鱼龙混杂,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皆为私利。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李斯自不屑与其同流。” “妙哉!道不同不相为谋,廷尉大人既视儒家如敝履,又何必在求官之时以儒门 自居这般言行不一,倒要请教:廷尉究竟是君子,还是伪君子”陈驰步步紧逼。 “师门渊源,光明正大,何须遮掩”李斯反问,“当年礼崩乐坏,儒术能救天下否” 陈驰冷笑:“大人弃儒从法,原是为国为民。可如今功成名就,却反咬儒家一口。你指责外儒内法是法家出力儒家得利,可你当初借着儒家名号入仕,岂非'吃儒家的饭,砸儒家的锅'” 当年李斯确实倚仗荀子之名,才得吕不韦赏识,进而面见秦王施展抱负。如今他功成名就,却对儒家极尽抨击之能事,陈驰早已看不过眼。 “廷尉口口声声敬重荀况先生,视其为君子之儒。那么——”陈驰话锋一转,“先生教诲,大人可还遵从” “陈驰!”李斯勃然大怒,“休要在此搬弄是非!当心本官告你诽谤!” 此刻李斯才惊觉,当日反驳淳于越的话语,竟成了陈驰手中的利器。 “诽谤我陈驰不屑为之。”陈驰不慌不忙,“你既承认是荀况门生,就该恪守师生之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连恩师之言都不遵从,那你口中所谓的君子小人,又有何分别” 陈驰乘胜追击:“李斯大人既推崇家师'君子之儒'的理念,想必不会不知其'性恶论'之要义。家师主张儒法并行,当年那些泥古不化的腐儒确实偏颇,但我新儒学早已革新求变,正是为大秦未来谋划!” (论儒家诸贤之说,三大祖师皆为圣贤,细思之,荀况大儒所倡儒法并行之策,实与我大秦现状最为契合。不惟儒法二家,更可兼采百家之长,以充实我大秦根基。 李斯大人身为荀况大儒亲传 。如今我儒家欲推行先师主张,想来作为嫡传 的你,定不会反对吧" 陈驰含笑而言,费尽唇舌便是要引李斯自投罗网。既尊荀况为君子之儒,又拜于其门下,岂有不尊师道之理若此刻反对,岂非自打其先前在朝堂上所论"君子之儒"之说 "陈驰大人此言差矣。李斯大人既为荀况大儒高足,自然拥护恩师主张。陈大人何不直言此乃荀况之意,何必如此迂回" 扶稣立即出言相助。此刻正该将李斯高高捧起,他既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屡次申明尊师重道。如今荀况大儒主张儒法并行,作为嫡传 岂有不鼎力支持之理纵使心中不以为然,李斯也断不敢当众反对,否则便是欺师灭祖之徒。这正是扶稣与陈驰商议之策,要令其进退维谷。法家若失李斯,余者不足为虑。 扶稣说罢,殿中一时寂然。诸子百家与群臣皆未料到,儒家竟能提出新儒学之说,更以雷霆之势压制如日中天的法家。这"外儒内法"之策,竟令法家众人无言以对。许多人畏惧直言,因 往往最为残酷。法家执政日久,弊病已显。 昔年大争之世,百姓疲于征战,此弊尚不显着。然若长此以往,大秦与黎民必将渐行渐远,终至对立。过于急功近利之策,常需万民付出代价。若不能调和,必酿成大祸。 秦末之乱,便是明证! 始皇崩后,天下骤变,百姓揭竿而起。若非法家苛政令民生凋敝,百姓何至于此!然此言非谓法家之术无用,其确为强国之良方,惟损及太多人利益。其间需有调和之术,儒家正可当此任。 两家若能相辅相成,必能相得益彰。 秦王高坐龙庭,双目微阖,似在沉思。法家霸道之术素得其心,若仅此一朝,他定会独尊法家。然新儒家所言不虚,此乃权宜之计,非长久之策。他虽能威加海内,震慑天下,然子孙后代可有此能 毕竟,长生不死终是虚妄,这或许是此世最公平之事了。 为后世计,大秦不可只图一时之利,当思千秋万代之传承。 秦王目光掠过扶稣,见其已能独当一面,稍觉宽慰。若朝堂皆如此,何须以严刑峻法震慑天下然则,今日所议儒法之事,虽构想甚佳,却非合宜之机。法家子弟占朝堂过半,儒家欲主外务,需先更替其人,否则不过空谈。 也罢,循序渐进,该换之人终须更替。 儒法之争,孰主沉浮,非口舌可定,须观朝堂之势。 秦王拂袖而起:“儒法之事干系重大,今日难有定论,暂且搁置。此外,寡 新设掌学大夫一职,位列九卿,总领天下教化。其下设属官,广传学问于四海。于咸阳择清净之地,建大秦御书院,收纳百家典籍。今寡人钦定儒、法、墨、道、兵、农、杂、阴阳、纵横九家入驻御书院,开堂授业。凡学成者,皆可入朝为仕。掌学大夫兼任御书院院长——” 他略一停顿,唤道:“伏生!” 伏生一怔,慌忙出列:“臣在。” “寡人闻伏生博士痴心典籍,精研学问。大秦既有此良才,焉能闲置掌学大夫一职,便交由卿,可愿担此重任” 此言一出,法家众臣面色骤变。掌天下教化、主御书院之职,竟委于儒家王上虽言儒法之争容后再议,此举却似已暗表态度——儒家势弱,故以此职擢升其位。 伏生伏地而拜:“蒙王上垂青,臣定竭心尽力,不负所托!” 秦王展颜而笑:“善!大秦文脉,便托付博士了。” “臣必使文脉昌盛,为朝堂育栋梁之材!” “到底是读书人,言辞雅致。”秦王瞥向武将行列,调侃道,“不似那群粗人,开口便气煞寡人!” 武将中有人嚷道:“若臣等学那文绉绉的腔调,岂非不武不文” 尉缭闻言转身怒斥:“混账!本官莫非不算文臣” 满堂哄笑间,秦王指向尉缭:“瞧见否国尉以文臣之身,照样将尔等治得服帖!” “王上此言有失偏颇,老臣既能执笔安邦,亦可披甲定国,正如方才陈大人所言,处事贵在变通。” “国尉大人何须拐弯抹角自夸直言文武全才便是!”王翦朗声笑道。 “王老将军这张利嘴,老夫甘拜下风,净挑大实话讲!” “好个厚颜老匹夫!” 武将们谈笑风生之际,文臣队列却一片沉寂。此番大朝会除却封赏武将外,余下尽是朝政议事,倒叫众将成了看客。 秦王突设掌学大夫一职,位同九卿,更兼大秦御书院之设,各家学派顿时暗流涌动,尤以九流为甚。 学派传承乃头等大事,法家却甚是懊恼。原以为朝会之后便可稳掌朝堂,岂料新儒学横空出世,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双方论辩之下,素来强势的法家竟渐落下风。眼见争执无果,秦王出言调停。 本也无妨,偏生这调停明显有失公允。前脚刚说暂且搁置,后脚便设立掌学大夫与御书院,如此要职三言两语竟归了儒家。法家虽得列名,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位次必然低人一等。 法家领袖心底发寒——他们向来睥睨朝堂的法家,兴衰竟全系于王上一念之间。若君王弃法家如敝履,顷刻间便会大厦倾颓。法家学说本为君王权术张目,一旦失去君主支持,立时土崩瓦解。 “王上,臣有本奏!” 公输落忽出列启奏。 “爱卿但说无妨。” “启禀王上,墨家之学除却理论精要,其机关术与军械锻造才是根本。若只在御书院纸上谈兵,岂能造就真才实学臣请将墨家技艺与经义分野,一者在御书院传习,另择精锐入军械司实修。毕竟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练。我大秦军械司也该栽培些宗师匠人了,如今万象更新,军械司岂能固步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