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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正殿内,烛火通明。 鎏金蟠龙烛台上的明烛静静燃烧,将殿内照得恍如白昼。 圣上闻治端坐在紫檀木御案后,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手持朱笔,正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烛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夜已深沉,宫灯在殿外廊下摇曳,将巡逻侍卫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乾正殿门外忽然探出半个脑袋。 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朝殿内张望,神色慌张,似乎在寻找什么。 侍立在御案旁的福德公公敏锐地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 他眉头一皱,凌厉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门口。 那小太监被这目光一刺,吓得立即缩回头去,动作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福德公公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仍在批阅奏折的圣上,见他并未察觉,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转身走出殿外。 一出殿门,福德公公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一把揪住躲在门外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的耳朵,将他拽到廊柱后的阴影处。 "小兔崽子,你是活腻味了" 福德公公压低声音,语气却凌厉如刀,"乾正殿也是你能随便探头探脑的地方" "干爹饶命,干爹饶命啊!" 小太监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大声呼痛,"儿子是有天大的要紧事禀报,这才不得不冒险来找您的" 福德公公冷哼一声,松开手,目光依旧锐利。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你连规矩都忘了" 小太监揉着发红的耳朵,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这才凑到福德公公耳边,压低声音急促地说了一番话。 随着小太监的叙述,福德公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待小太监说完,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那小太监险些叫出声来。 "你这话可当真" 福德公公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太监连连点头,几乎要跪下来。 "千真万确!儿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种事胡说八道。 消息是从临安长公主府里递出来的,儿子一听说,就立刻赶来禀报干爹了" 福德公公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他凝视着远处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你在这里等着。" 他最终说道,语气不容置疑,"记住,这话从你这儿就打住了,不许再往外传半个字,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儿子晓得轻重!"小太监忙不迭地应道。 福德公公不再多言,转身快步走回乾正殿。 与方才出来时不同,他此刻的步伐明显急促了许多,袍角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殿内,圣上闻治刚好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将朱笔轻轻搁在笔山上。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抬眼看见去而复返的福德公公,随口问道:"方才外面何事" 福德公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挥手示意殿内侍立的宫人们退下。 待最后一名宫女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他这才上前几步,在御案前躬身行礼。 "回圣上,"福德公公的声音压得很低,"方才临安长公主府传来消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如实禀报。 "今日下午,夏安人被关入了刑部大牢。" 闻治正要端起茶盏的手猛地停在半空。 他缓缓放下茶盏,白玉般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住福德公公,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再说一遍,谁被关入刑部大牢了" 福德公公抬起头,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南昌侯府,夏挽。" "啪!"的一声。 闻治的手重重拍在御案上,震得笔山上的朱笔都跳了起来。 "胡闹!" 他猛地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翻涌如云。 御案上的奏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散落一地,但他看也不看,大步流星地走下御阶。 殿内烛火随着他急促的步伐而摇曳不定,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殿壁上,忽明忽暗。 走了几步,闻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指着福德公公,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你去给朕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还有,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孩子,一定要保护好朕的孩子。" "是,奴才这就去办。" 福德公公躬身领命,快步退出殿外。 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一室烛光与天子的怒火都关在了里面。 福德公公站在廊下,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长长地叹了口气。 刑部大牢深处,阴冷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霉味与绝望。 偶尔凉风袭来,让夏挽忍不住的发抖。 夏挽独自坐在破旧的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强烈。 就在她沉思之际,牢门外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 一名狱卒领着个提着药箱的老者走了进来,那老者身着青布长衫,俨然是个大夫模样。 "这位夫人,请伸出手腕。" 老大夫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夏挽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将双手背到身后。 她太清楚这一刻意味着什么,一旦诊脉,她苦心保守的秘密就将暴露无遗。 "请夫人配合。" 老大夫再次重复了一遍。 见夏挽依旧不愿意配合,两个狱卒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夏挽的肩膀。 她奋力挣扎,可又如何敌得过两个壮汉 老大夫趁势将两指搭上她的手腕,闭目凝神。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夏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她死死盯着老大夫的表情,试图从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读出什么。 片刻后,老大夫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挽一眼。 对狱卒点了点头,"好了。" 狱卒松开钳制,带着老大夫转身离去。 铁门重新落锁,将夏挽一个人留在阴冷的牢房中。 她颓然坐回床上,双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她的秘密保不住了。 【该怎么办这一局要如何破】 她低头凝视着圆滚滚的肚子,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闪现。 【如果,孩子已经出生了呢】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疯长。 只要孩子出世,就无人能通过脉象判断具体受孕时日。 早产两个月和早产一个月,她就不信这古代的大夫能比二十一世纪的机器还精准。 九个月的孩子,好生将养未必不能存活。 她想起府中康姐儿,七个月早产不也活了下来 她的孩子比康姐儿还多两个月,一定可以的。 想到这里,夏挽的眼神渐渐坚定。 她站起身,开始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步伐越来越快。 随后她竟开始一下下地蹦跳,每一次落地时的震动都让她腹部传来阵阵抽痛,但她咬紧牙关,继续着这近乎自残的行为。 汗珠从额角滑落,浸湿了鬓发,她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