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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娘！”团团立刻眉开眼笑，奶声奶气地道过谢，立马用小手抓起肉块，啊呜就是一口，吃得满嘴油光，含糊不清地连声称赞，“好香！真好吃！” 玉娘眼中满是慈爱：“慢点吃，小心烫。” 说着，自己也夹起一块烤得焦香的鹿排，低头细细品尝起来。 鹿肉入口，外皮微脆，内里却鲜嫩多汁，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特调酱料的咸香顿时盈满口腔。 唔，确实好吃！她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 坐在她边上的赵惊弦，正细心地将一块清蒸鲈鱼的细刺一一剔去。 抬眼间，见妻子与儿女脸上流露出如出一辙的满足神情，他眼中不禁漾开更深的笑意。 鱼肉上的刺剔除干净，他夹到赵母碗中，温声道：“娘，您尝尝这鱼，很鲜嫩。” 赵母脸上笑纹舒展，连连点头：“好，好。” 一旁的月盈、赵攸、虎子也吃得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满桌菜肴蒸腾着袅袅热气，氤氲了每一张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脸。 喝了鸡汤暖胃后，玉娘给每人碗里都舀了一勺饺子。 赵惊弦和虎子虽知饺子里藏有“彩头”，但因饺子形状各异，难以分辨，故而并未动筷。 玉娘、赵攸和月盈自然知道哪几个做了记号，便只挑那些寻常的来吃。 小鲤和团团则只顾着啃手中的羊胛骨、排骨和鹿排，吃得正欢实，一时还顾不上饺子。 于是，家里最先咬到铜钱福饺的，竟是赵母。 只听“咯噔”一声轻响，她先是一愣，随即笑逐颜开，取出那枚铜钱，连声道：“好彩头！好彩头！” 之后，其他人也陆续吃到了包着铜钱的饺子，席间顿时响起一片欢声笑语，互相道贺着“来年好运”、“财源广进”之类的吉利话。 吃了年夜饭，最重要的便是守岁了。 一家人围着烧得正旺的火炉，喝着消食解腻的清茶，闲聊说笑。 赵母、小鲤和团团嗑瓜子、剥花生、捏桂圆。 玉娘、赵惊弦、虎子、赵攸四人还玩起了斗叶子，彩头不大，每局仅两枚铜钱，重在娱乐消遣。 然而打着打着，赵攸和虎子却都有些不服气起来。 无论他们手上的牌面看起来多好，还是会输掉，这谁能忍受 反正他们不能。 所以，在赵攸和虎子又从荷包里取出两枚铜板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时-- 赵攸终于忍不住，不满地控诉道：“二哥！你还能不能好好玩了回回都故意给嫂子喂好牌，这还让我们怎么玩嘛！” 虎子脸上也带着几分郁闷，附和道：“就是啊赵二哥！这斗叶子玩的就是个公平乐趣，你总这样明目张胆地偏向嫂子，我们玩着可真没劲儿了！” 赵惊弦但笑不语，弯了弯唇角，目光温柔地落在玉娘身上，并未出声辩解。 玉娘方才玩得投入，只顾着理牌算番，满心都是赢牌的欢喜，都没注意到有人故意给她喂牌。 她正将六枚又赢得的铜板装入囊中，乍听赵攸和虎子的控诉，才恍然明白自己为何能每局都赢。 此刻被两人点破，她只觉脸上发热，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身旁的赵惊弦，却正巧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她不由得轻轻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嗔怪又觉得不好意思又带着些许甜。 很快，她别开脸，对着赵攸和虎子，软声安抚：“好啦好啦，下一局我们好好玩。二郎，你可别再让着我了。” 新的一局，赵惊弦并未再刻意给玉娘喂牌。 然而，玉娘此番的牌运竟如虹势不可挡，起手便是一副极好的牌面，接连摸牌更是张张得力，加之她本就心思玲珑，牌技不俗，几番精巧运作下来，竟又是她赢了。 赵惊弦朗声笑起来，对着赵攸和虎子摊手道：“天地可鉴，这次我可真没给你们嫂子放水！是你们嫂子手气旺，牌艺更精！” 赵攸和虎子面面相觑，只得再次将面前的铜板推给玉娘，又各自从钱袋里摸出两枚新铜板，叮当一声放在桌面上，准备再战。 几人斗叶子戏言笑晏晏，不知不觉竟玩到了子时初。 巷子里传来悠远而清晰的打更声，这才将牌收了起来。 小鲤和团团早就盼着这一刻，见大人们终于不玩了，立刻嚷着要放烟花。 虎子利落地从杂物间里拿出一扎“滴滴金”、一捆燃烧起来噼啪作响却飞不高的烟花棒，还有几个会满地乱窜的“地老鼠”。 朝廷为防火灾隐患，严禁百姓私自燃放大型烟火，市面上能买到的多是这类小巧安全的玩意儿。 至于那些绚烂夺目的架子火、成架烟火，则需由官府在各坊市特定地点统一燃放，与民同乐。 小鲤胆子大，拿着线香，小心翼翼地点燃一只“地老鼠”的引线。 那地老鼠立刻“嗤”地一声，带着火花在青石板上飞速旋转窜动起来，划出亮眼的弧线。 玉娘她们都站在屋檐下，笑着看那地老鼠在院中撒欢。 “好看！真好看！”团团兴奋地牵着玉娘的手欢呼。 赵惊弦见状，也拿过一支线香，牵起团团的小手，带着他一同点燃了另一只地老鼠的引线。 地老鼠窜出的前一刻，赵惊弦便一把将儿子抱起，笑着快步退回檐下。 小家伙看着那地老鼠疯狂打转，激动得手舞足蹈。 接下来，一家人每人都分得几支“滴滴金”。 细长的纸捻被点燃后，立刻迸发出璀璨耀目的金色火花，如同握住了流动的星光，光彩溢目。 不止是赵家小院，左邻右舍也早已是欢声笑语一片。 邻近几家的屋顶上空，不时能看到微弱却绚烂的光亮升起，伴随着“噗嗤噗呲”的清脆声响，那是别人家也在燃放着小烟花棒。 小鲤、赵攸和虎子几人也举着烟花棒，明亮的轨迹在暗夜中交错闪烁。 玉娘含笑望着眼前这热闹温馨的景象，目光不经意间与身边的赵惊弦相遇。 两人相视一笑。 愿此后岁岁年年，皆能如此团圆美满，平安喜乐。 玩闹了一阵，估摸着子时将至，赵惊弦将早已备好的长串炮竹提了出来，和虎子一同从大门口一路铺陈到院尾，红色炮竹在地上蜿蜒如长龙。 为了防止地气寒湿浸潮引线，赵惊弦特意将炮竹的引信一头稳妥地放在干燥的屋檐下，还细心地将那一小块布盖在上面，只待零时的钟声敲响，便点燃这迎新纳福的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