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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雪霁初晴，天色正好， 午歇方醒，赵惊弦侧身看向身旁已醒来的玉娘，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提议道：“娘子，正巧下午也无事，外要不我们去瓦舍看看听说平日就极是热闹，如今正逢年节，必定更热闹。” 玉娘早闻京城瓦舍声色繁华，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 听得赵惊弦提议，她眸中立刻漾起期待：“好，我也正想去见识见识呢。” “今日街上人流必然密集。”赵惊弦沉吟道，“孩子们就不带了，人多眼杂，怕看顾不过来。” 玉娘原本还想将两个孩子一块带去瞧瞧热闹，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带着两个孩子去不安全。 “行，那就我们和虎子一块儿去。” 两人起身，换好外出的衣裳。 虽说今日这两日没下雪，可融雪时分反而寒意更甚，天气还是十分寒凉的。 玉娘在外面罩了一件莲青色的斗篷，戴上一顶雪白的绒帽，没有精心打扮，只梳了堕马髻，插了一支钗环。 赵惊弦也披着一件玄色大氅，戴着深褐色的绒帽。 两人穿戴整齐，戴上些碎银子和铜板。 赵惊弦轻声吩咐虎子去备车，玉娘叮嘱月盈看顾团团，今晚不用等他们回来用晚食了。 本打算趁两个孩子还没醒，悄悄出门。 不料，马车驶至门前的响动却惊醒了小鲤。、 正巧她想要起身解手，便披着小袄趿着鞋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见虎子叔叔正要牵着马车要出门，爹爹和娘亲也站在院中，皆是一身出门的打扮。 小鲤立刻清醒了大半，连忙小跑上前：“爹！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玉娘不忍心欺骗女儿，便弯下腰，柔声道：“爹爹和娘亲想去瓦舍勾栏看看热闹。” 小鲤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早就听巷子里的小伙伴们说起过那里的新奇好玩，立刻拉住玉娘的衣袖问道：“瓦舍！爹娘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去。” 她说着，明亮眼眸里充满了希冀。 赵惊弦低头看着女儿渴望的小脸，顿时改变了主意，当即笑道：“好，那就带我们小鲤一起去。” 玉娘不忍心拒绝女儿，想着她日渐长大，确实该多出去见识一番，何况有他们三个大人仔细看顾一个孩子，应当无碍。 便也笑着点头允了，眼里漾起温柔水波：“好，带你去。我们去穿好衣裳。” 玉娘带着小鲤去解了手，随后回到赵攸屋里。 赵攸也醒了，正倚在榻上，见玉娘给小鲤穿得十分齐整，又梳了发髻，不由笑问：“这是要出门去” 小鲤早已按捺不住，雀跃应道：“嗯！和爹娘去瓦舍玩！” 赵攸细听院中安静，没听到团团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兄嫂不带团团，：“放心去玩吧，我会照顾好团团。” 玉娘含笑点头。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小鲤牵着玉娘的手一同出来。 赵惊弦将一身鲜亮桃红的女儿稳稳放上马车，又回身扶玉娘登车，自己也大跨步上了马车。 虎子轻叱一声，马车便稳稳驶出巷口。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马车渐缓，人声渐沸。 四人下车，顿觉喧嚣震耳，好似整个京城的欢腾都汇聚于此。 虎子寻到放马车的地方，四人开始逛了起来。 赵惊弦与玉娘一左一右紧紧牵着小鲤的手，虎子则护在玉娘右侧，一行人融入人流。 穿过重重朱漆彩绘欢门，绣旆招摇，金匾映日。 街道两旁摊肆云集，各类吃食香气缭绕，色彩纷呈。 小鲤一双明眸左顾右盼，新奇打量。 玉娘见了，俯下身问她：“小鲤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小鲤摇头：“只是看看，没什么想吃的。” 如今家中日子好过，都不用赵惊弦和玉娘，赵母隔三差五就买些味道好的糖糕果脯回家，有时候两个孩子吃多了，甚至不想吃饭。 玉娘有心不让孩子吃这么多的零嘴，可无奈赵母就是太过溺爱孩子。 无法，玉娘只好在菜色上花费更多心思，小鲤和团团也就会自觉留着肚子到饭点多吃菜。 家中什么好吃的都有，小鲤也就不是很馋外面的吃食了。 几人穿过摊贩云集处，到了一片开阔空地，但见数座高台耸立，台上台下皆是舞影翩跹、戏腔嘹亮、杂耍惊险。 说是百戏杂陈、纵横成阵也不为过。 小鲤紧紧盯着其中一座高台-- 一名绳伎女子正翩若惊鸿，足踏高索如履平地。 忽然她一个翻身跃下，众人惊呼未止，她却倏然为空中彩绸托住，旋荡而起，衣袂飘飞如天女散花。 观众爆出震天喝彩，小鲤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张，完全被那绝美舞姿摄去了心神。 高台上一舞终了，台下的小鲤眼中光彩流转，轻轻晃了晃爹娘的手。 赵惊弦与玉娘感受到女儿的牵引，同时俯身半蹲，目光齐平地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玉娘柔声问：“怎么了，小鲤” “爹，娘，”小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声音认真，“我也想和那个姐姐一样，跳得这么好看！” 玉娘一时怔住。 她见女儿眼中满是向往，心下软成一片，却又下意识思及舞技多为倡优所学，大家女子…… 可她瞧见小鲤那纯粹渴慕的眼神，又时豁然：何必拘泥世俗之见 女儿喜欢，家中宽裕，能给她提供富足的生活，并不需要去台上献技，当个消遣的乐趣也好，只要她开心又有何不可 她眸光转向赵惊弦，轻声询问：“二郎，这舞……，你可知去何处学” 赵惊弦也在思量，是聘一位倡优来家里教学，还是寻一位专教女子舞技的女夫子。 听得玉娘在问他，他也看向玉娘，见她脸上神情，就知她在忧虑什么。 他目光温和，清晰道：“若能寻到专教女子舞技的女夫子来家中教导最好不过。若一时寻不到，便来瓦舍访一位技艺出众、性情好的倡优请教。” “不必多虑。不少世家闺秀亦习舞以怡情养性，并非罕事。学些清雅有趣的舞蹈，不仅能陶冶情操，对形体姿态也大有裨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