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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如骤雨般逼近,张家老宅的青石板被铁蹄踏得震颤。 家丁跌跌撞撞冲入院落,衣襟沾满泥尘:“老爷!官军在挨家挨户搜查,说是要征粮充军饷!“话音未落,院外已传来甲胄碰撞声与呵斥声。 张益达猛地起身,茶盏摔在青砖上碎裂。推开雕花窗棂,只见五六个官军正用长枪挑开隔壁李姓人家的门扉,老妇的哭喊声混着瓷器碎裂声刺破长空。为首百户挥舞着公文,皮笑肉不笑地叫嚷:“县令口谕,”三日内交不齐二十石粮,全家充军!“ “二十石“张益达攥紧窗框,指节泛白。去年大旱,广元县颗粒无收,寻常人家连口粮都难以为继,五十石粮足够换好多条人命。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自家粮仓刚被官军强行征走半数存粮,如今剩下的,是他打算运往云南的活命粮。 却在瞥见院外景象时僵住——两名官军正将张家老仆按在墙上,搜查腰间钱袋。老仆佝偻的脊背在甲士蛮力下弯成弓,白发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 记忆如潮水翻涌,二十年前,他捐粮助剿匪患,获朝廷赐下“忠义之家“匾额;十年前,灾年开粥棚救济灾民, 府衙送来嘉奖文书;而如今,那些曾对他作揖行礼的官军,正像恶狼般撕咬着他的家业。 “老爷!官军要闯后院粮仓!“管家跌跌撞撞跑来。张益达冲出门,正撞见百户举着火把,冷笑指向粮仓:“张员外好阔气,听说藏着私粮“ “大人,这是我张家...“张益达话音未落,百户已一脚踹在他胸口。年迈的身体重重摔在石阶上, 温热的血从嘴角溢出。他听见张俊的怒吼,看见儿子抄起门闩冲向官军,却被长枪刺穿手臂。 “都给我住手!“张益达挣扎着爬起,喉咙里腥甜翻涌。 百户收起长枪,漫不经心道:“张员外想抗旨方才那下算给面子,三日后若凑不够五十石粮食,家产全数充军。” 接着搜刮一番后,带队离开张府。 张益达则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远处,传来百姓的哭喊声,那是被官兵搜刮后的哀嚎。 他的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这个曾经辉煌的大明王朝,已经摇摇欲坠。 崇祯元年七月二十五日,宁远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暮色被冲天火光撕裂。 四川籍兵卒老周攥着生锈的腰刀,望着粮仓方向腾起的黑烟,喉间涌上铁锈味——那是他三个月没领到的饷银该换来的粮食。 “狗娘养的!“他踹开营房木门,裹挟着馊味的夜风卷走他的咒骂,却将“兵变“二字吹进每个饥肠辘辘的耳朵。 十三个营的士卒如沸鼎之蚁,湖广兵卒王三率先挥起扁担砸向粮仓铁门,守卫的甲胄在乱棍下脆如薄纸。 当巡抚毕自肃跌跌撞撞赶来时,迎接他的是数不清的长矛尖。 “发饷!发饷!“震天吼声中,总兵官朱梅被扯下马来,官袍在撕扯中化作碎布。 毕自肃瘫坐在谯楼台阶,望着士兵们将府库搬空,远处后金的营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四川、湖广籍士兵因缺饷四月,愤而哗变,十三个营的士卒群起响应,将巡抚毕自肃、总兵官朱梅等人捆绑至谯楼之上。 消息如惊雷般,迅速传遍了大明的疆土。 在广元县张家老宅的密室之中,张行的手指叩击着檀木桌案,节奏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相合。 “宁远兵变。”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川蜀舆图》,烛火在地图上跳跃,仿佛燃烧的烽火,将他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 “宁远兵变,乃天赐良机。”张行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的众人,“朝廷内忧外患,正是我们起事的好时候。” “少爷,您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胜武率先表态,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腰间的佩刀寒光闪闪。 张行微微点头,看向一旁文质彬彬的胜文:“胜文,你主内,负责筹备粮草银粮、招募人手,管理钱粮, 同时想办法与各方势力建立联系。如今世道混乱,多一个盟友,便多一分胜算。” “是,少爷。” “胜武,你主外,统领李玉横、李铁柱、王自九三人。” 张行顿了顿,继续说道,“李玉横为人聪慧,负责打探消息,刺探情报;李铁柱力大无穷,战力强横,负责武装以及训练家丁; 王自九心思缜密,负责收罗铁匠,打造兵器。记住,此事务必隐秘,切不可走漏风声。” “遵命!”胜武等人齐声应道。 张家老宅 “怎么办,老爷,这快第三天了,再交不上钱粮,就要变卖全部家产,你快想找办法啊。” “是啊,父亲,你快想想办法吧。” 张益达在一旁胡氏的哭声中,逐渐回过神来,随后穿好外衣径直走出房门。 “父亲,你这是去哪啊。” 张府 张益达来到张行府邸,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此前发生过那些事,而张行见此,知道自家父亲有为难之处,不好意思开口, 随即主动问道:父亲大人,可是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还是你儿子,不是嘛 张益达自言自语道“是啊,你还是我儿子,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官军要五十石粮,三日后交不出,张家...”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我本想保全家老小,可如今...” “胜文,晚上从地库拿七十石粮,给老爷送到老宅去。” 一旁的胜文点头应下。 就在此时,李玉横拿着密报快速走了进来。 “少爷,宁远急报!” 张行快速接过,浏览一番,递给一旁的张父。 “父亲,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何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了吧宁远的兵为何反 保家卫国,朝廷却连几个月的粮饷都不给了,当官的,贪的脑满肠肥,贫苦百姓却只能易子而食。这大明还有盼头嘛!” 张益达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却震得自己咳嗽不止。 想起今天路过的城隍庙,看见饿死的婴孩被野狗分食;想起官军抢走最后一袋麦种时,佃户老陈绝望的眼神。 “这大明要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