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夫人不烧香,但会“借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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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紫气悬在祠堂上空的第三日,安燠正窝在洞府新置的藤椅里啃山杏。 青丘狐族天生爱甜,这山杏刚入嘴时酸得她耳朵直抖,偏生后味回甘,像极了最近的日子——被天庭算计得牙根发酸,偏又在百姓香火里尝到了甜头。 "不是要封我 怎么卡壳了"她对着天际嘟囔,山杏核"啪"地弹进铜盂,惊得趴在脚边打盹的雪团(程砚养的银毛小兽)抖了抖耳朵。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像泡在蜜里的小铃铛,"叮"地撞进她识海:【警告:敕封候选资格附带"魂契枷锁",一旦接旨,言行将受天律监控】。 安燠啃山杏的动作顿住。 山杏汁顺着指缝往下淌,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自己映在铜盂里的狐耳——前世被闺蜜背叛时,对方也是这样笑着递来"姐妹同心"的符咒,说是能共享运道,实则是锁魂钉。 原来天庭的招安,和那点小手段竟是同个路数 她"嗤"地笑出声,指尖蹭过腰间的空愿囊——这是前日在悬崖边发呆签到得来的法宝,说是能装他人情绪却不留痕迹,原以为是个鸡肋,倒成了今日破局的钥匙。 "程郎!"她扯着嗓子喊,狐尾在藤椅上扫出簌簌声响,"把村头王阿婆的小孙孙们都叫到祠堂来!" 半山腰的程砚正蹲在树底下给受伤的小松鼠包扎爪子,听见这声喊,熊掌似的手掌"唰"地收回来,倒把小松鼠吓了一跳,"吱溜"窜上树杈。 他拍了拍裤腿站起,山风掀起他青布外袍,露出腰间挂着的竹哨——这是专门给孩子们做的,一吹就能聚齐方圆十里的小皮猴。 "夫人要孩子们"他摸着下巴乐,想起昨日安燠趴在他耳边说的"借童声传怨气","准是要给天庭点颜色瞧瞧。"于是扯着嗓子冲山坳喊:"王小花! 李狗蛋! 都来祠堂领糖人嘞!"话音未落,林子里炸出一串清脆的"山神爷爷",七八个小不点儿从树后、草窠里窜出来,像一群扑棱棱的小麻雀,拽着他的衣角直晃。 祠堂里很快热闹起来。 竹篱笆上的黄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这些日子百姓们写的冤情:有被山匪抢了粮的老丈,有被恶霸占了田的寡妇,还有去年冬天冻死在雪地里的小乞儿。 安燠躲在屏风后,指尖凝着淡青色的狐火,那是"梦噬因果"的术法。 她望着孩子们圆溜溜的眼睛,轻声道:"阿花,昨日你说看见张婶子躲在灶房哭,她为什么哭呀" 王小花吸了吸鼻子,小脸上还沾着糖渣:"张婶子的儿子被官差抓去修河堤,都三个月没回家了......" "那小花心里是什么滋味"安燠的狐火轻轻点在她眉心,"是委屈 是生气 还是心疼张婶子" "心疼!"小花攥紧小拳头,"还有生气! 官差说修完河堤给粮,可张婶子家的米缸都见底了!" 屏风后的安燠闭了闭眼,空愿囊在她怀里微微发烫。 孩子们的情绪像活物,顺着狐火钻进囊里——有被地主夺了祖屋的老秀才的悲怆,有被野狗咬死小羊的牧童的愤懑,还有被人贩子拐走又找回来的小囡的后怕。 这些情绪在囊里翻涌,渐渐凝成实质,裹着人间烟火气,比任何仙法都滚烫。 七日后的清晨,空愿囊鼓胀如鼓,隐隐有雷音滚动。 安燠摸着囊身,能清楚感觉到里面装着的不是怨气,是活鲜鲜的"人"的温度——这才是最锋利的刀,专剜那些坐云端、喝仙露的神仙的眼。 而与此同时,天庭的钦差终于到了。 程砚正在山脚下的茶棚里筛桂花蜜,远远望见那团紫气裹着祥云压过来,嘴角勾出一抹憨笑。 他把钉耙往肩头一扛,故意迎到半山腰,金漆诏书的金光映得他熊耳发亮:"贵使远来辛苦! 我们这儿刚酿好桂花蜜,不如先喝一碗暖暖身子" 钦差是个白胡子老仙官,捧着诏书的手悬在半空,被程砚熊掌般的手掌一拍肩头,踉跄着坐进竹椅里。 他正要发作,却闻见陶碗里飘来的甜香——那桂花蜜混着晨露的清润,比蟠桃园的玉露还勾人。 程砚殷勤地递碗:"这蜜里加了新晒的野菊,败火得很。"老仙官鬼使神差接过来,抿了一口,眼睛登时亮了:"好蜜!" 他哪里知道,这蜜里掺的是程砚特意从百花谷偷来的"醉神花"蜜——此花专迷仙识,喝上三碗,大罗金仙也得迷糊半日。 第一碗下肚,老仙官的胡子软了;第二碗,诏书在手里直打颤;第三碗,他趴在桌上,金漆诏书"啪嗒"掉在地上,鼾声比山风还响。 程砚蹲下身,捡起诏书吹了吹灰,望着上头"敕封玉面夫人为镇冤司正神"的字样,嗤笑一声:"夫人要的是活成个人,谁稀罕当你们的提线木偶"他把诏书塞进怀里,抬头望向祠堂方向——那里的竹篱笆上,又多了两张新黄纸,被风掀起,像两只振翅的蝶。 而此刻的安燠,正站在祠堂后的老槐树上,狐尾裹着空愿囊。 她望着山脚下那顶东倒西歪的官轿,又看了看程砚藏在怀里的诏书,指尖轻轻抚过囊身。 雷音在囊里滚得更急了,像在催促什么。 她勾了勾嘴角,从树上跃下,足尖点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祠堂的黄纸哗啦啦响—— 该是那口悬着的钟,要被敲响的时候了。 茶棚里的蝉鸣裹着蜜香爬进窗棂时,安燠的狐尾尖已经在青石板上扫出第三道浅痕。 她站在八仙桌旁,望着趴在桌面鼾声如雷的老仙官,耳尖微动——程砚特意在蜜里加的醉神花,果然比预计中多拖了半柱香。 "程郎。"她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松针上的雪。 正守在门口的程砚立刻转身,钉耙往地上一拄,熊掌般的手掌虚虚护在她腰后:"夫人尽管动,我把风。"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后颈的碎发被山风掀起,露出底下淡青色的熊纹——那是上古熊妖的血脉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紧绷的肌肉微微发亮。 安燠指尖拂过诏书盒上的金漆云纹,系统提示在识海"叮"地炸响:【检测目标物含天枢阁密印,需配合"反写术"覆盖原文。 当前成功率:83%】。 她抿了抿唇,想起昨夜在洞府里对着月光练了十七遍的解咒口诀,狐火从指尖渗出,在诏书上勾勒出极细的银线。 "显隐墨汁,破。"她默念半句,忽然顿住——老仙官的胡子在风里颤了颤,嘴角还沾着蜜渍。 程砚立刻轻手轻脚摸出个竹编蚂蚱,在老仙官眼前晃了晃。 那是他前日给王小花编的,草叶摩擦的沙沙声竟比催眠术还管用,老仙官的鼾声又粗了两分。 安燠憋着笑,继续念完口诀。 诏书表面的金光像被戳破的水泡,"噗"地散成星子,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朱笔原句:"敕尔玉面夫人为镇冤司正神,受天律辖制,永镇北邙山。"她指尖凝出淡青色狐火,在纸背一笔一画反写:"敕尔为地仙,自立山门,不受辖制,永镇不周。"字迹渗入纸纹时,系统又"叮"了一声:【反写完成度100%|当前诏书已具备双重显影功能|仙官神识扫过仅见原句,凡人肉眼可见新敕】。 "成了。"她长出一口气,将诏书轻轻塞回盒里,抬头正对上程砚亮晶晶的眼睛。 他指了指自己耳朵——熊耳正以极慢的速度抖动,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安燠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那团软毛:"傻熊,你酿的蜜比我施的法还管用。"程砚耳尖通红,低头用钉耙戳地:"那是...那是夫人说要甜得他们找不着北。" 当夜月上柳梢头时,老仙官抱着诏书盒踉跄起身。 程砚扛着钉耙送他到山脚下,顺手塞了包桂花糖:"路上填填肚子,这糖不齁嗓子。"老仙官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翻开诏书看了眼,见"镇冤司正神"几个字闪着金光,便将盒子往怀里一揣:"善,善,待本使回天庭复命,定奏你个护道有功。" 等官轿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山坳,程砚转身就往祠堂跑。 安燠正蹲在无字碑前,狐尾圈着鼓胀的空愿囊。 碑座下的土已经松了,混着新翻的泥腥气,她抬头冲他笑:"来帮把手"程砚立刻蹲下,钉耙往土里一插,三两下刨出个深坑。 囊里的雷音滚得更急了,像有千万人在低声诉说。 "这囊里装的不是怨气。"安燠将空愿囊轻轻埋进坑底,指尖按在土上,"是他们的盼头。"程砚没说话,伸手握住她沾着泥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泥土传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夫人说过,要让神仙看看,人心比天规热乎。" 是夜,王阿婆在灶房添柴时打了个盹。 她梦见素衣女子站在无字碑前,狐尾扫过碑身:"阿婆的米被山匪抢了,我替你记着。"张婶子哄小孙孙睡觉,迷迷糊糊看见那女子摸着孩子的头:"你儿子修河堤的汗,我替你记着。"就连去年冬天冻死的小乞儿的娘,也在破庙里梦见女子蹲下来,把冷透的手贴在她脸上:"你哭他的泪,我替你记着。" "你们的冤,我替你们记着;我的名,由你们定。"女子的声音像春溪撞碎冰棱,"明日起,这碑叫什么,由你们写。" 第二日破晓,祠堂的竹篱笆上糊满了新黄纸。 王小花踮着脚贴最上面那张,歪歪扭扭写着"青丘正名碑";张婶子请老秀才写了"万民共证碑";小乞儿的娘用捡来的红布剪了朵花,粘在"玉面夫人祠"几个字旁边。 山风掀起纸角,哗啦啦响成一片,倒比晨钟还撞得人心头颤。 安燠站在崖边望这一幕时,天际的紫气突然翻涌。 系统提示如惊雷炸响:【场景:偷梁换柱的民心所向|触发隐藏成就"众口成真"|奖励:可短暂扭曲一次天道判定结果(限三息)】。 她望着紫气化作虹桥直通不周山顶,狐尾在身后舒展成蓬松的伞,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山杏的回甘还甜:"这回...轮到我说什么叫'合规'了。" 程砚蹲在她脚边,正往怀里塞第三罐桂花蜜。 他动作极轻,可熊耳朵还是抖了抖:"万一...万一那虹桥上有神仙找碴儿,夫人要是生气...吃点蜜就不气了。"安燠低头看他鼓鼓囊囊的衣襟,突然弯腰抱了抱他——带着松木香的熊毛蹭得她鼻尖发痒,"程郎,你比我偷的山杏还甜。" 山脚下的茶棚里,三个穿粗布短打的游方道士正蹲在石凳上喝茶。 中间那个留着络腮胡的捻了捻茶盏,眼神扫过祠堂方向:"这玉面夫人祠的香火...倒比有些土地庙还旺。"左边的瘦高个摸了摸腰间的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蹊跷,天枢阁的敕封诏书竟带了凡人的气儿。"右边的白脸道士咬开一颗花生,碎屑落进茶里:"上头让查'自立山门'的蹊跷,咱们且住下...慢慢瞧。" 晨雾漫上山腰时,他们的身影已融入往祠堂去的人流。 没人注意到,瘦高个道士的罗盘,正对着安燠站的崖边,"咔"地迸出一线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