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夜交锋,智弈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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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锐利,深邃,仿佛能穿透雨幕和黑暗,直刺人心。 没有半分垂死之人的浑浊,只有历经风霜沉淀下来的冷静和洞察,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和玩味。 凌薇的心脏骤然紧缩,身体本能地就要后退隐藏,但她的理智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不能退! 既然已经被发现,退缩只会显得怯懦,并将主动权完全交给对方。 她本就是为此而来。 电光火石间,凌薇做出了决断。 她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姿态,只是缓缓地、尽可能让自己显得镇定地从土坎后站起身,露出了全身。 同时,她用极低的声音对身后的石头道:“待着,别动,没我命令,绝对不准出来。” 然后,她独自一人,迎着那双锐利的目光,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破庙的门口。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但她的眼神却同样冷静,毫不避讳地回视着殿内的老者。 她停在破败的庙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而是微微颔首,声音清晰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前辈,雨夜冒昧返回,叨扰了。”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自己去而复返的事实,也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尊重。 庙内的老乞丐依旧蜷缩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半晌,一个苍老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点奇特韵律感的声音响起。 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凌薇耳中: “小娃娃,去而复返,是嫌命长,还是觉得老朽比外面那几个废物好应付” 他的话语直接而尖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凌薇心中微凛,对方果然对之前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全程旁观。 她快速反应,语气坦诚:“皆不是。返回,是因前辈之前出手相助,特来道谢。更是因走投无路,欲与前辈做一笔交易。” “交易”老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你一个自身难保的小乞儿,有什么资格与老朽谈交易凭你怀里那几粒米还是你身后那个傻大个的力气” 他果然知道米袋的存在! 甚至可能连石头的力量也清楚! 凌薇心中警惕更甚,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米粮固然是筹码之一,但晚辈以为,前辈看重的,当不止于此。” 她微微一顿,目光更加锐利:“比如,一个足够聪明、或许能帮前辈做些‘特别’事情的合作者又或者,一个能打破眼下这无聊僵局的‘变数’” 她在赌,赌这老者滞留破庙必有缘由,赌他并非甘于眼前困境,赌他对“变数”感兴趣。 老者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几声低沉的、意味不明的轻笑:“呵……有点意思。牙尖嘴利,胆子也不小。进来吧,站在门口,是怕老朽吃了你,还是想引来个把活口” 凌薇深吸一口气,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 她迈步跨过门槛,走入破庙大殿。 殿内冰冷潮湿,弥漫着灰烬、雨水和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她刻意没有靠近老者,而是在一个相对居中、既能表示谈话诚意、又留有反应空间的位置停下。 目光快速扫过老者身边那个盛着清水的破碗——水很干净,绝非雨水。 他一定有获取净水的特殊渠道。 “现在,说说你的‘交易’。”老者懒洋洋地开口,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 凌薇没有立刻拿出米袋,而是反问道:“在谈交易之前,晚辈可否先请教前辈几个问题这关乎我们合作的基础,也关乎交易的价码。” 她在争取对话的主导权,而非被动应答。 老者似乎对她的胆色有些意外,不置可否:“问。” “第一,之前庙外那些人,去了何处”这是判断当前风险的关键。 “拖着伤,抬着尸,骂骂咧咧往南边去了。短时间内,应是不敢回来了。”老者回答得很快,带着一丝不屑。 凌薇心下稍安,继续问:“第二,前辈可知这附近,何处有规模较大、且有官府之人管理的流民聚集点” 她直接点明目标,显示自己的目的性。 老者目光闪烁了一下:“往东十里,黑石滩。有个叫王胥吏的管着几百号人。怎么,你想去那里就凭你” “第三,”凌薇无视了他语气中的质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前辈困守于此,是需要一个不起眼的‘身份’做掩护,还是在等待什么或者……在躲避什么” 这个问题极其大胆,几乎是在掀对方的底牌。 老者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凌薇呼吸微微一窒。 但她强行稳住,目光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 片刻后,压力倏地消失,老者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眼底多了一丝深沉:“小娃娃,太过聪明,有时候死得最快。” 这几乎是变相承认了凌薇的猜测。 “但蠢货死得更快。”凌薇立刻回应,语气平静,“晚辈只想活下去,并活得更好。或许,前辈也需要一个不那么蠢,且暂时无人注意的‘手脚’,去做一些您不便亲自出面的事情。” 她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核心筹码——她自己。 她的智慧,她的行动力,以及她目前毫无根基、不易引人怀疑的身份。 老者再次沉默,手指无意识地在干草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 庙外风雨声渐歇,只剩下滴滴答答的余韵。 庙内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终于,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黑石滩的王胥吏,贪财,好酒,欺软怕硬,但背后站着县里的陈主簿。他想把聚集点管出‘成绩’,往上爬,正缺粮缺得眼红。” 他居然真的给出了信息! 而且相当具体! 凌薇心中一震,立刻意识到这信息的价值。 这不仅是地点,更是关键人物的性格、需求和关系网! “至于老朽……”老者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凌薇一眼,“确实需要个‘身份’清静几天,也确实有点小麻烦需要处理。 你若真有点本事,替老朽去黑石滩送件‘东西’,并带回点‘消息’。你那袋米,老朽不仅能让你保住,或许还能让你在那胥吏面前,说得上一两句话。” 送东西带回消息 这显然绝非易事,其中必然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但这正是凌薇想要的——一个切入权力结构最底层的契机! “送何物给何人取何消息”凌薇言简意赅,直接问操作细节。 老者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指大小的物件,以及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边缘却磨得异常光滑的铜钱。 “东西,送到黑石滩北侧一颗老槐树下的第三块石头底下压着。消息,三日后,自然会有人去你落脚的地方,问你‘西山货可好’,你答‘凤鸣待价’,对方便会告诉你下一步。” 如同特务接头!凌薇瞬间明了。 这老者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可能是某个秘密组织成员,也可能是逃亡的官员或情报人员。 但此刻,她没有选择。 风险越大,机遇越大。 “好。”凌薇没有任何犹豫,上前几步,接过了那两样东西。 油布包里的东西很轻,像是纸卷或绢布。铜钱则触手冰凉。 “你不问问是什么不怕惹祸上身”老者对她的干脆似乎有些讶异。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晚辈只需知道这是交易的一部分即可。”凌薇将东西小心收好,语气平静。 实际上,她已打定主意,之后必然要设法弄清油布包内的玄机,但绝非现在。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赞赏:“很好。记住,手脚干净点。若泄露了行踪,连累了老朽……” 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晚辈明白。”凌薇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米袋,并没有全部留下,而是小心地倒出了大约三分之一左右米,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包好,放在地上,“这是部分酬劳,愿合作愉快。” 她不会一次性付出所有筹码。 既展示了诚意,也保留了后续谈判的资本。 老者看了一眼那包米,哼笑一声:“滑头的小丫头。去吧,趁雨停了。能不能在黑石滩活下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凌薇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转身快步走出破庙。 石头立刻从隐藏处钻了出来,紧张地看着她。 “我们走。”凌薇拉起他,没有丝毫停留,朝着老者所说的地方,快步离去。 走出很远,直到破庙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石头才小声问:“去…去哪” 凌薇看着手中那枚异常的铜钱,目光锐利如夜星: “黑石滩。我们去会会那个王胥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