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咖啡馆里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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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五十分，陈默准时出现在了“遗忘书签”咖啡馆门口。这家店坐落在一片安静的旧式街区，门面不大，木质招牌有些年头，推开门时，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内光线偏暗，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旧书的纸墨味。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或看书。 陈默的目光迅速扫过靠窗的位置。第四个座位上，一个穿着浅蓝色牛津纺衬衫和卡其色休闲裤的年轻男人正低头看着一本厚厚的书，手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拿铁。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戴着一副细黑框眼镜，气质斯文干净，像是个在校研究生或刚工作不久的文人，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毫无攻击性。 似乎感应到陈默的目光，男人抬起头，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微笑，合上书，对他点了点头。 陈默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近距离看，这个男人长得相当俊秀，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眼神非常清澈、平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察力，却又被很好地收敛在那副温和无害的表象之下。 “陈默先生很高兴您能来。”男人伸出手，笑容温和，“我是楚航。冒昧相邀，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太多困扰。” 陈默和他轻轻握了握手，触感干燥而稳定。“你说能解答我的困扰”他决定掌握主动权，直接切入主题，脸上摆出适当的困惑和一丝好奇，“我最近确实睡得不太好，老是做些奇怪的梦，精神倒是还行，就是有点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航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招来服务生，温和地对陈默说：“这里的‘迷雾山脉’手冲很不错，用的是罕贝拉豆子，花果香很特别，要试试吗”他的态度自然得像是在招待一个老朋友。 陈默点点头，没有拒绝。等服务生离开后，楚航才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到一个恰好只有两人能听清的程度，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一些： “陈先生，我们不必绕圈子。您最近的‘睡眠不佳’和‘精神尚可’，恐怕并非普通的生理现象。您是否感觉梦境异常清晰，甚至偶尔能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是否在梦中体验到某些……超越常理的感觉或者，在现实里，是否无意间促成过某些近乎‘巧合’的事情比如，帮同事解决了一个困扰许久的难题，或者，自身的某些小毛病不药而愈”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钥匙，精准地试图打开陈默内心紧锁的秘密之门。陈默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依旧维持着被说中一部分事实的惊讶和更大的疑惑：“梦确实有点怪，感觉特别真……至于巧合谁还没点好运的时候呢楚先生这话说得有点玄乎了。” 楚航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温和。他靠回椅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谨慎是美德，陈先生。每一位刚刚觉醒‘灵视’能力的人，都会经历怀疑和不安的阶段，我完全理解。” 灵视这是他们对这种能力的官方称呼 “您可以将‘守梦人’理解为一个古老的、非官方的互助与研究性组织。”楚航继续解释道，语气平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致力于引导新觉醒的灵视者安全地认知和运用自身的力量，避免他们因无知而踏入禁区，同时也负责监控和处理一些因人类集体意识活动而产生的……‘涟漪’和‘回响’。” “涟漪和回响” “比如，某些因大规模恐慌情绪而短暂凝聚成型的都市怪谈，或者一些深埋在历史尘埃之下、本已沉睡的负面意识碎片，偶然被现代人的心灵能量激活。”楚航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内容却让陈默脊背发凉，“独自行走在这条路上非常危险，容易在意识的浅滩迷失自我，甚至……成为某些存在的食粮。” 食粮！陈默几乎立刻想到了那个试图吞噬他神国的掠夺者！他强压下追问的冲动，知道自己绝不能先暴露底牌。 “听起来……像科幻小说。”陈默斟酌着词句，扮演着一个被离奇故事吸引但又难以置信的普通人，“我只是个普通上班族，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产生了些幻觉。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觉得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人。” 楚航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继续劝说，只是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材质特殊的黑色卡片，递了过来。卡片触手微凉，上面没有任何电话号码和地址，只有一个用银色线条勾勒出的、闭着的眼睛图案，下方是一行细小的、仿佛直接印入脑海的数字序列。 “没关系。如果您改变主意，或者未来遇到了任何让你感到困惑、甚至威胁的‘异常’，随时可以拨打这个号码。”他将卡片推过来，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陈默的双眼，语气意味深长，“请记住，灵视之路上，最大的危险往往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心的失衡。某些来自深渊的低语，会伪装成恩赐；而过度追求力量，则需警惕被力量所奴役。” 就在这时，陈默点的“迷雾山脉”上来了。他借着搅拌咖啡的机会，避开了楚航的目光。他能感觉到，楚航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但最终，对方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陈默提前布下的“心灵壁垒”和隐匿手段，显然起到了效果，让对方无法轻易看透他的虚实。 又闲聊了几句关于咖啡和书籍的无关话题，楚航便起身告辞，留下了那张黑色的卡片和一杯尚未喝完的咖啡。 陈默一个人坐在原地，慢慢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奶沫拉花渐渐消散。他拿起那张冰冷的黑色卡片，看着那只闭着的眼睛，仿佛能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庞大而未知的体系。 守梦人。灵视者。古老存在。内心的失衡。 这次会面，对方没有透露太多实质性的信息，但抛出的几个关键概念，已经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同时，楚航最后的警告也让他心生警惕——对方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他快速提升的力量，并给予了告诫。 他将卡片小心收起，眼神变得复杂而坚定。 无论“守梦人”是友是敌，他都不能放松警惕。他必须更快地变得强大，拥有足以自保甚至抗衡的力量。 而变强的关键，依旧在于那条基于现实锚点的、稳固的信仰之路。 他站起身，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知道从今天起，他所看到的这个世界，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