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泥沼与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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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泥水如同千万根细针,刺穿着刘继康的每一寸肌肤。每挣扎着迈出一步,都像拖着灌铅的躯体在粘稠的噩梦中跋涉。融合的记忆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他脑中猛烈冲撞: ? 后世记忆碎片: 冰冷的数据流、幽蓝的协议之眼、祖祠石雕爆发出的滔天恶意、掌心烙印撕裂灵魂的剧痛、还有那枚失落的、致命的黑色u盘! ? 此世记忆洪流: 溪底寮温暖的炊烟、阿爸粗糙手掌的温度、阿妈担忧的眼神、陈火木信任的拍肩、阿义在训练场上不服输的叫嚷、还有肖雯雯…那张清秀脸庞最后定格在冰冷数据覆盖前的瞬间! “呃啊…”刘继康痛苦地抱住头,踉跄跪倒在泥泞中。剧烈的头痛如同有电钻在颅内搅动,两个“他”的界限在泥沼和痛苦中不断模糊、撕裂、再强行粘合。他是谁那个带着绝望任务穿越时空的幽灵还是那个只想守护乡土和伙伴的民兵混乱的情感几乎让他窒息。 “钥匙…u盘…”他猛地惊醒,发疯似的在冰冷的泥水里摸索!污泥灌满了指甲缝,冰冷的腐殖质冻得手指麻木,但贴身的口袋里,除了冰冷的湿布和磨破皮的刺痛,空空如也!那枚连接着一切真相与毁灭的黑色u盘,真的遗失了!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比身体的寒冷和伤痛更甚百倍! 就在这时! 嗡——! 那熟悉的、如同冰冷金属昆虫振翅的细微嗡鸣感,再次穿透冰冷的雨幕,精准地刺中了他左手掌心的烙印!这一次,信号源无比清晰!强度虽然微弱,但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就在前方那片更为浓密的、被雨雾笼罩的原始丛林深处! 方向!距离!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召唤”感! 阿义!陈火木他们! 几乎在信号刺痛烙印的同时,压抑的惊呼和混乱的人声,裹挟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被风雨撕扯着隐隐传来! “细妹!睇实路!” “阿嬷!撑住啊!” “…前面…前面好似冇路喇!啲印记…啲印记断咗!” 是陈火木沙哑的嘶吼!是阿青带着哭腔的惊呼!是老阿嬷虚弱的喘息!还有阿妹压抑的、充满恐惧的呜咽! 他们还活着!但处境显然到了绝境! “印记断了”刘继康心头一紧。陈火木口中的“印记”,无疑就是那信标留下的焦痕地图!它们断了是信标出了问题还是…他们走到了地图标注的“终点” 没有时间犹豫了! 刘继康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痛苦、决绝和最后一丝属于“刘继康”的锐利光芒。他猛地从泥水中拔出深陷的小腿,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眩晕,也顾不上遗失密钥的恐慌,朝着信号和人声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融合的记忆碎片在求生本能和守护伙伴的强烈驱动下,暂时被强行压制、拧成了一股不顾一切的力量! 密林深处断崖绝壁 陈火木一行人停下了脚步,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前方,是断崖。 数十丈高的陡峭崖壁如同巨斧劈开,垂直向下,没入下方翻涌的、被厚重雨雾笼罩的深涧。涧水深不知几何,只听得见沉闷如雷的轰鸣回荡,寒气扑面而来。 而他们脚下,那条由无数幽蓝焦痕印记指引的“路”,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几个清晰的焦痕烙印在断崖边缘一块光滑的巨石上,线条扭曲地指向深不见底的涧水云雾之中!仿佛在冷酷地宣告:路,就在下面!跳下去! “点…点解会咁!”阿青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叫…叫我地跳落去送死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指向深渊的烙印。 老阿嬷瘫软在地,望着翻腾的云雾,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佛号。 阿妹紧紧抱着哥哥阿义冰冷的手臂,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助的恐惧,她死死地盯着那断崖下的雾气,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哥…阿哥…下面…下面有嘢…”她带着哭腔,声音细若蚊蝇,“好黑…好大…好似…好似一张嘴…” 陈火木站在断崖边,雨水冲刷着他刚毅却布满疲惫和绝望的脸。他低头看着自己背上依旧昏迷的阿义,少年腿上的幽蓝光点,在断崖边风雨的呼啸中,搏动似乎变得急促了几分,如同诡秘的鼓点。 没有路了。 地图到此为止。 目标指向深渊。 而深渊之下,等待他们的,是祖祠还是地狱的入口 “队长…点算”阿青的声音带着崩溃前的哭音。 陈火木牙关紧咬,腮帮绷紧。他缓缓放下阿义,让他靠在一块避雨的岩石旁。然后,他走到断崖边,探出半个身子,死死盯着下方翻涌的雾气。 “唔系路断咗!”陈火木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他指着崖壁,“你地睇!” 顺着他的手指,阿青和老阿嬷强忍恐惧凑过去。透过雨幕和偶尔被风吹开的雾气缝隙,他们隐约看到——光滑陡峭、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在距离崖顶约莫数丈深的地方,间隔着出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幽蓝色印记斑点! 那些斑点极小,如同苔藓,也如同之前信标溃散时留下的焦痕残留物!它们以一种非常不规律、却隐隐构成某种向下指引路径的方式,断续地烙印在湿滑的岩壁上!一直向下,没入深涧的浓雾之中! “佢…佢系叫我地爬落去!”阿青的声音都变了调。要在这种暴雨天,攀爬如此湿滑危险的绝壁简直是十死无生! “唔系爬…”陈火木的声音更冷了,他指着崖壁下方更深、更浓的雾气深处,“你眯起眼…仔细睇埋啲…嗰度…” 阿青和老阿嬷眯起眼,极力穿透雨雾。渐渐地,他们毛骨悚然地发现——在那些微弱蓝色斑点断续指引的路径尽头,在深涧翻腾的浓雾最深处,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庞大、极其扭曲的阴影轮廓! 那轮廓庞大如山峦的一部分,却带着非自然的棱角和弧度,材质绝非天然岩石!它沉默地蛰伏在深渊之底的水雾中,只露出冰山一角,散发着远比那些信标印记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也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意气息!仿佛一头沉睡在无尽岁月中的太古凶兽! 刘氏祖祠! 它就藏在断崖下的深渊之底!那些看似指向死亡的印记,最终目的地就在这里! “没错…”陈火木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祖祠…就响下边。冇路,就系唯一嘅路。”他看向昏迷的阿义,看向绝望的阿青和老阿嬷,最后看向年幼却感知到恐怖的阿妹,“想活命,想揾条生路,就只有落去!” 就在这时! 嚓啦! 身后密林中传来枯枝被踩断的骤响!以及一个沉重踉跄的身影冲破灌木的声音! “边个!”陈火木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转身,沾满泥浆的步枪瞬间指向声音来源!阿青也惊叫着跳起来,抄起一根粗木棍! 一个身影,从雨幕和密集的蕨类植物后,极其狼狈地扑了出来! 他浑身裹满了乌黑的泥浆,湿透的破烂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而疲惫的轮廓。脸上除了污泥,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那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疲惫、茫然,还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继康哥!”阿青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系你!你真系冇死!” 老阿嬷也猛地捂住嘴,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阿康…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阿妹也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像泥猴子一样的大哥哥。 唯有陈火木,那指向来人的枪口,没有丝毫移动。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刘继康的脸上,锁定在他那双异常明亮的、充斥着混乱情感的眼眸深处。那眼神…太复杂了!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见到他们的激动,但更深处,似乎还有一种不属于“刘继康”的沧桑、警惕和…一丝冰冷的审视 “队长…”刘继康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吐出沙哑的声音,混合着雨水和污泥。他看着陈火木,下意识地想喊出那个熟悉的称呼,但融合的记忆却在那一刻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后世记忆带来的疏离感和此世情感的汹涌同时冲击着他! “火…火木哥…”最终,一个混杂着生涩和久别重逢般激动的称呼,从他口中艰难地吐出。他踉跄着向前一步,视线急切地扫过众人,最终死死定格在昏迷的阿义身上,尤其是他腿部的位置!“阿义…阿义点样嗰粒嘢…仲响度!”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关切和恐惧。 陈火木的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刘继康。 他沉默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流下。那双在战场上淬炼过的眼睛,锐利得足以穿透灵魂的表象。 眼前的刘继康,熟悉又陌生。 那声生涩的“火木哥”,那对阿义伤势异常的关注,那浑身泥泞却掩盖不住的、仿佛经历了无尽沧桑的气质…都与他记忆中那个跳脱、热血、甚至有些莽撞的年轻民兵截然不同。 “阿康,”陈火木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锈铁摩擦,“呢几日…你去了边” “你身上…究竟发生了啥嘢事” “你点知…阿义身上有‘粒嘢’”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敲打在刘继康混乱的意识之上。 雨还在下,冰冷地浇在崖顶每一个人的身上。 断崖下的深渊浓雾翻腾,那巨大的扭曲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无声的召唤与威胁。 刘继康站在众人面前,浑身泥泞,迎接着陈火木审视的目光和阿青等人混杂着惊喜与困惑的眼神。他该如何回答如何解释这根本无法解释的经历 深渊在前,追猎在侧,而信任的基石,已然出现了致命的裂痕。 冰冷的雨水砸在每个人身上,也砸在凝固的空气里。陈火木的枪口,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稳稳地锁定着泥泞中的刘继康。那句“阿义点样嗰粒嘢…仲响度!”的回响,在风雨中断崖的呼啸中显得格外刺耳。 刘继康僵在原地。陈火木那三个冰冷的问题,像三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他混乱意识中最敏感、最无法解释的痛处。 去哪了发生了什么怎么知道那“粒嘢” 后世冰冷的记忆碎片——深蓝协议、时空乱流、祖祠的恶意、被剥离放逐的痛苦——在他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他的颅骨。而此时刘继康那淳朴、热血、对队长毫无保留信任的情感,却像溺水者抓住稻草般死死拉扯着他。 “我…”刘继康张开嘴,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迎着陈火木审视的目光,那双融合了沧桑与火焰的眼睛里,痛苦和挣扎几乎要满溢出来。“队长…火木哥…”他再次尝试使用这个更亲近的称呼,试图拉近距离,“我…我跌咗落山涧…俾水冲走…唔知去咗边…醒过嚟就系响嗰边泥沼…”他艰难地指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这是唯一能被部分接受的“事实”。他无法说出真相,那只会被当成疯子或…更糟的东西。 他避开最关键的问题——如何知道阿义体内的信标。他的目光急切地扫向阿义昏迷的身影,那腿上的幽蓝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恶魔的低语。“我…我听到你地讲嘢…阿青话…话阿义俾怪嘢咬咗…腿上有蓝光…”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试图将“知道”合理化。但这解释苍白无力,尤其是在他刚刚经历“死而复生”的诡异回归之后。 陈火木没有说话,枪口纹丝不动。他脸上的肌肉绷得更紧,雨水沿着他紧蹙的眉头流下,如同冰冷的泪痕。阿青眼中的狂喜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老阿嬷停止了念叨,浑浊的眼睛在刘继康和陈火木之间不安地转动。只有阿妹,依旧紧紧抱着哥哥的手臂,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却下意识地、带着一种孩童本能的直觉,避开了刘继康复杂的目光,反而死死盯着断崖下翻腾的浓雾,仿佛那里有更可怕的东西在吸引/排斥着她。 沉默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信任的基石,在诡异的回归和无法解释的关注点上,已然崩裂出道道深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也更加刺耳的嗡鸣,猛地从阿义腿部爆发出来! 那枚一直黯淡微弱的幽蓝光点,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光芒穿透了阿义破烂的裤管,如同一盏冰冷的鬼灯,将周围一小片区域都映照得蓝幽幽一片!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声嗡鸣,那些烙印在断崖边缘巨石上的、指向深渊的扭曲焦痕印记,仿佛被激活了一般,同时亮起了同样刺目的幽蓝光芒!光芒线条扭曲跳动,如同活物!崖壁下方那些若隐若现的微弱蓝点印记,也随之亮度大增,如同一条被点亮的、通往地狱的阶梯! “啊!”阿义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 “阿哥!”阿妹惊恐地尖叫! “点…点会咁!”阿青吓得魂飞魄散! 陈火木猛地扭头看向阿义,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和不祥的预感!信标被激活了!它在强行抽取阿义的生命力!还是在…加速引导! 没时间犹豫了!无论是为了阿义,还是为了这唯一的“路”! 陈火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苦。他猛地调转枪口,不再指向刘继康,而是指向那闪烁着致命蓝光的断崖边缘!“没时间了!唔理点!落去!”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声音嘶哑而绝望,“阿青!帮阿嬷!继康!”他猛地看向泥泞中依旧僵立的刘继康,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审视,有疑虑,但在绝境之下,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逼迫和…最后一丝渺茫的信任寄托,“你睇住阿义!抱住佢!跟实我!” 他将昏迷的阿义猛地推向刘继康的方向! 这个决定,充满了疯狂的风险!如果他怀疑刘继康有问题,这就是将最脆弱的阿义送入可怕的虎口!但在绝境之下,他别无选择!如果刘继康还有半分是“刘继康”,他一定会拼命护住阿义!如果他不是…那在这绝地,撕破脸也无所谓了! 刘继康猝不及防,被阿义的身体撞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阿义冰冷的身体。少年的重量压在他本已疲惫不堪的身上,阿义腿上那爆发着刺目蓝光的信标,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强烈的、冰冷刺骨的搏动感,直接刺痛了他掌心的烙印! “呃…”剧痛和一种灵魂层面的连接感让刘继康闷哼一声。融合的记忆在阿义生命的重量和信标冰冷的刺激下,再次猛烈冲突!保护!必须保护他!撕碎那个该死的东西!混乱的念头充斥脑海! “跟住啲光!落!”陈火木不再看他们,他率先走到断崖边,将步枪甩到身后,猛地扒住崖壁上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湿滑无比的石缝!他魁梧的身体如同壁虎般贴了上去,开始向下攀爬!下方,那些被信标激活的幽蓝光点,在湿滑的崖壁上构成了一条极其危险、却也是唯一可见的“路”! 阿青一咬牙,背起几乎虚脱的老阿嬷,也战战兢兢地跟着陈火木开始向下攀爬,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刃上! “阿哥…”阿妹看着被刘继康抱住的阿义,又看了看深不见底、雾气翻腾的断崖,恐惧让她小小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 刘继康抱着阿义,站在断崖边缘。刺骨的寒风卷着冰冷的雨水抽打在他脸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翻腾的雾气中,那巨大的、扭曲的祖祠阴影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散发着无声的恶意召唤。怀中阿义的体温在迅速流失,腿上的蓝光如同催命符般跳动。 他脑中一片混乱。陈火木那充满逼迫和最后试探的眼神,阿义生命的重量,失落的密钥,深蓝协议的追猎,还有掌心烙印与信标之间那冰冷的共振…… 没有路了。 向下。 只有向下。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雨水的冰冷空气灌入肺中,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阿义,少年灰败的脸在幽蓝光芒映衬下如同死人。 “抱紧阿哥…”刘继康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对阿妹说的,更像是命令自己。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阿义的身体紧紧箍在怀中,用自己瘦削却蕴含着融合后异常力量的身躯作为缓冲和屏障。 然后,他不再犹豫! 他猛地一脚踏入虚空,准确地踩在崖壁上第一个被激活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落脚点上! 湿滑!冰冷!如同踩在涂满油脂的玻璃上! 巨大的下坠力让他身体猛地一沉!他死死抠住崖壁上冰冷湿滑的凸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瞬间发白!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消失在下方浓雾中! “啊!”阿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看着刘继康抱着哥哥惊险万分地挂在峭壁上。 刘继康稳住身形,心脏狂跳如同擂鼓。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翻腾的云雾和更深处的幽蓝光点,又抬头望向崖顶。 阿妹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风雨飘摇的断崖边,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水、雨水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深渊,又看了一眼下方挂在崖壁上、抱着哥哥的刘继康。 “阿妹!跳落嚟!我接住你!”下方传来陈火木嘶哑的吼声,他在更下方一个相对凸出的岩石平台上焦急地向上看。 但阿妹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目光越过刘继康,越过那些幽蓝的光点,穿透浓稠的雨雾,仿佛与深渊之底那个蛰伏的巨大阴影轮廓发生了某种无声的、恐怖的交流! 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瞬间扩大到极致! “啊——!唔好食我!!”一声撕裂心肺的、完全不似孩童的尖利惨叫,骤然划破风雨! 就在这声尖叫响起的瞬间! 刘继康怀中,阿义腿上那枚爆发着幽蓝光芒的信标,如同被阿妹的尖叫所刺激,猛地再次爆亮!一股冰冷的、强大的能量脉冲轰然扩散! 咔嚓! 刘继康脚下那块散发着幽蓝光芒、本就湿滑脆弱的岩石落脚点,在这股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和震动下,骤然碎裂! “唔好——!”陈火木目眦欲裂的吼声从下方传来! 失重感! 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刘继康! 他抱着阿义,连同脚下崩碎的岩石,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深渊之下翻涌的浓雾和那片巨大阴影的怀抱,无可挽回地直坠下去! “阿哥——!!!”阿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刘继康坠入浓雾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急速的下坠! 冰冷的雾气如同实质般拍打在脸上! 怀中的阿义轻得像一片羽毛,又重得如同整个世界! 下方,那巨大扭曲的阴影轮廓,在浓雾中急速放大!它不再蛰伏,仿佛张开了无形的巨口,等待着吞噬坠落的祭品! 失重的恐惧混杂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宿命感,冲击着刘继康的意识。掌心烙印与阿义腿上的信标,在高速下坠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幽蓝的光芒甚至穿透了浓雾! 就在他即将撞入那片阴影的瞬间!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坠落轨迹旁边的湿滑崖壁上,在某个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岩缝里—— 一点深邃的、绝对哑光的黑色光泽,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一闪而逝! 那形状…那色泽… 是密钥!是他遗失的黑色u盘!它竟然卡在了这里! 这个发现如同闪电击中脑海! 但下坠之势已无法逆转! 噗通——!!! 沉闷无比的撞击声,混杂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和冰冷液体的飞溅声! 刘继康抱着阿义,如同两枚沉重的炮弹,狠狠地砸进了深渊之底、祖祠阴影边缘那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瞬间昏厥!冰冷的潭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透皮肤,直抵骨髓!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迅速沉沦… 冰冷的黑暗,带着沉沉的恶意和无尽的未知,瞬间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