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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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萱堂里,依旧温暖如三春,县主依旧坐在那主位上。 今日换了张黑狐皮做的披风,和那日的白貂皮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县主头上戴了不少赤金嵌宝首饰,满头珠翠璀璨夺目,华贵无比。 富贵着实养人,县主现在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但脸色却差了很多。 郭妡和周云芝两人一路无话,进了世萱堂一并恭敬见礼,县主并没叫起,反倒冷冷命令:“跪下。” 郭妡低头,没有废话直接跪地,引得县主侧目。 这么一对比,还有些恍惚的周云芝就显得没那么听话了。 县主没被郭妡干扰,丹凤眼微眯,盯着两人看。 屋里无人吭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是心态流,用长久的沉默让人忐忑,然后就能在谈话中掌握完全的主动权。 郭妡却不吃这套,低着头一动不动。 时间久了,周云芝猛地颤了下,众人齐齐看向她。 跪在中堂接受万众瞩目的感觉,让周云芝有种自己罪不可恕的错觉,浑身蚂蚁啃咬般难受。 她惊惶抬头,触到县主的神色又如触电般,马上低头垂眼。 县主达到目的,吓到一个,才漫声问:“你二人可知错” 能有什么错呢无外乎昨晚闹的那一场。 这就有意思的很,这样的小事,何至于惊动县主。 自古以来,只有婆母管儿媳的,没有婆母直接管儿子两个妾室争风吃醋的。 想是这么想,郭妡才不出头。 她转过去看向周云芝,十分谦让,“周姐姐为长,周姐姐先说吧。” “!”周云芝恶狠狠瞪向郭妡,恨不得此刻就掐死她。 一时间,心里堵得厉害。 可是自己代掌中馈,先进府四年,为长为尊,自己不回话谁回话 周云芝深吸口气,两掌贴地跪伏着认错道:“妾管理后院失职,让厨下乱了章法,对郭妹妹照顾不周,险些酿成大错,甚至惊动了世子,让世子为内院的琐事烦心,是妾的错,妾认罚。” 她有她的后院生存法则。 上位开口说她有错,她没错也要找一条出来说道说道。如果真有错,那就列出一条众所周知的。 周云芝秉承着她的生存原则,将裴玄止定论的阖府皆知的罪状重复一遍,然后停下。 县主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轻哼一声,“仅此而已” 周云芝不知县主想听什么。 她的身份,即便代掌中馈也鲜少有资格与县主直接接触,对县主的了解并没有很多。 只知道县主体弱,但在彻底没精力管理府中庶务前,是个比许大娘子还严苛的主。 长安的郡公府中仆婢三百多人,没有一个敢做出格的事。 郡公后院姬妾十几人,没有一个能出头。 而外头贵妇圈子里,无人不知信王之女,长乐县主沈玉央的名号。 周云芝手被问得心都是汗,脑子转过几遍,硬着头皮仰头回话:“妾惶恐,还请县主明示。” 县主没跟她多卖关子,“听闻洪司马送来的那几个,日日向你晨昏定省” 周云芝惊得身子一颤,她根本没往这处想。 那四人天天上她院子请安也有十多天。 虽说后院所有仆婢的身契都在她那管着,可谁不知道县主才是正经主子,整个后院都脱离不了县主的掌控,不可能没人给县主说这些事,若非默认,县主早就该管了。 既是默认不管,如今怎么又提出来说事 周云芝还搞不清状况,但也知道县主既然拿出这事,就定是要处置的。 她不敢全盘否认,“姐妹们只是整日闲的无事,在我那儿聚着聊聊天,县主明鉴,妾绝不敢做僭越之事。” 县主嗤笑,“周氏,你从不是个聪明的,老太君做主挑你管理世子后院,只因喜你老实,又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说出去我们郡公府也没那么丢人。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你在我跟前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自古权欲熏人心,你想摆威风我懒得管,可你既然享受了主母才配拥有的敬仰,又回馈给了众姬妾什么回馈给了郡公府什么” 不留情面的话,让装傻充愣的周云芝脸红得要滴血。 她低头不敢直视县主的眼睛,更不敢接话。 屋里只有县主不疾不徐的声音。 “你接手中馈时我便同你说过,世子子嗣单薄,你既拿了权力就要履行义务,收了整日只知争风吃醋的毛病,万事以郡公府香火传承为重,如今,你在做什么” 这话不可谓不重,周云芝人再飘也知道县主手中真有刀。 等县主话音落,周云芝再顶不住,重重磕了个头,“县主恕罪!妾真的知道错了,妾往后再也不敢了!” “你回去好生反思,世子罚你抄十遍许氏留下的规矩,这十遍你跪在佛堂里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起来。至于府里,我再不想看见这一团乱麻的模样,若你不堪大用,也不是没人能顶替你。” 县主接过童妈妈奉上的鎏金手炉,一锤定音般给周云芝加码处罚。 母子俩都是一个口吻,开口就威胁要换人,直吓得周云芝求饶不止。 郭妡唇角微扬,原来如此啊。 只是下一瞬,那道十分具有压迫感的视线转向她。 “至于你,你也说说吧。” 就像课堂上老师点名终于点到自己,差生吓得发抖,优生却胸有成竹。 优生郭妡在县主的注视下跪得笔直,更挺了几分胸膛,“妾以为,妾没有做错的地方。” 一言出,四座惊。 县主愣了下,这般口出狂言的,还是第一次见。 郭妡道:“妾知道,县主想责怪妾派人在二门等世子截宠,也想责怪妾将后院的小事闹到世子跟前去,这两样妾供认不讳,但妾并不觉得有错。” 县主盯着她沉默两秒,换了个姿势,“说来听听。” “是。”郭妡拱手,“妾是世子的妾室,本职便是伺候好郎君,为郡公府绵延香火,若连世子都见不到,谈何伺候妾说句旁人不敢说的话,那些个先进府的,不得世子宠爱,是她们没本事,却不能以她们的无能拦着妾的前程。” 县主以为她已经口出狂言夺人眼球过了,后头就会含蓄些,没想到这农女真是直白啊,直白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但县主没有责怪,反而轻轻笑了声,等着她下文。 郭妡“投桃报李”般没让她久等,更没让她失望。 “妾是世子的人,在府中能依靠的只有世子,遇事也只能找世子做主,妾倒是想息事宁人。可若此事隐而不发,也是后患无穷。一来,背后之人尝到甜头将来会变本加厉,或者其他人有样学样,后院中受害者就会越来越多,今日是吃错禁忌之物导致病情加重,明日就有可能是投毒,谁能赌得起呢” 这话直戳周云芝的肺管子。郭妡还没讲完,周云芝就激动起来。 “郭氏!你少危言耸听!县主明鉴,此事当真是巧合,绝非人为啊!” 一边喊冤,一边伏着身子瞪人,眼神如含利刃。 郭妡平静瞥她,笑说:“我又没点名,周姐姐何必如此。还是先听我把话讲完吧。二来呢,我若不请世子做主,世子如何知道我受的委屈如何会心疼我我是来做妾的,又不是来做受气包的。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敢,是你们无能。我既得世子青睐,若再无能,岂不辜负世子厚爱” 这话更是直白得堪称粗鄙,明晃晃把争宠的手段放到台面上说,县主皱眉,这郭氏对身份的适应未免太快了些。 可瞧她那自豪的模样,真不像假的。 再看旁边的周氏,已经被气得喘粗气,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 县主难以察觉地摇摇头。 虽不知儿子在哪里遇见这女子,却越来越明白,儿子为何宁愿背上强抢民女的骂名也要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