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什么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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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止正巧文书处理得差不多，听说郭妡昏过去，懵了下。 也就几天没见，怎的恶化到这个程度了 好歹是新纳的妾，新鲜劲儿还没过，如是死了，也太可惜了，他得去看个究竟。 川州刺史府衙和江川郡公府仅隔着两条街，他回府速度很快。 进羡秋院时，正巧碰上周云芝。 周云芝跟见了鬼似的，心里直打鼓，实在没想到他这样快，像是还很惦记郭妡的样子。 这么一琢磨神色就有些慌，努力镇定见礼，裴玄止没在意，点个头率先进了屋子。 屋里只有两名府医、王婆子和外头几个扫洒的仆妇，裴玄止只当那两个婢子抓药熬药去了，也没在意。 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问：“郭氏是什么病症” 两名府医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这话讲出来都荒唐，可他们两人的诊断结果一致如此。 裴玄止见他们支支吾吾的，挑眉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江医士眨巴了下眼，神色古怪打量一眼裴玄止，将裴玄止看得直以为自己被戴了绿帽。 心想这才冷落了几日就耐不住寂寞，若真是这样，他非将郭氏活剐了不可。 江医士见他脸色越来越差，也不敢过多卖关子。 “回世子的话，这……怎么讲呢，哎！郭娘子是风寒未消尽，本该静养却劳累过度。最重要的是，她应当几日粒米未进，因此精力不济才昏过去。” 裴玄止一愣，心底一松，反应过来随即又紧。 这话总结一下就是，饿晕的。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真是笑话！开天辟地以来头号的笑话！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堂堂江川郡公府世子的妾，还能在府里饿晕过去！ 传出去，和他头上戴绿帽的丢人程度不遑多让，都是叫他不必再做人的。 裴玄止呵笑一声，忍了下脾气，实在没忍住，狠狠拍一掌桌子。 “郭氏身边那两个婢子呢叫过来回话！” 他发了怒，屋里的人都缩着脖子不吭声，只有王婆子苦着一张脸回话。 “世子，那两个婢子挨了周娘子的打，起不来身，郭娘子可怜她们，叫她们歇着养伤去了。” 王婆子会办事，一句话说得周云芝眉心直跳。 再被裴玄止不带任何感情的扫一眼，周云芝心里直骂娘。 但裴玄止没要她解释，她才跨出一步就被吓得停住。 裴玄止冷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王婆子道：“回世子的话，有三四日了。” 裴玄止又问：“你的意思是，那两个婢子伤了，羡秋院就再没人伺候人了我裴府过了文书的妾，还得自己洗衣做饭” 王婆子一听他语气越发骇人，脸垮得更厉害，干脆两手一摊，“世子，这不归老奴管啊！” 几句话，周云芝冷汗直流，原来在这等着呢！ 心底快把郭妡祖宗十八代骂上一遍，脸上却诚惶诚恐，忙找机会插话。 “求世子恕罪，实在是搬来川州这阵子太过忙乱，以至于忽略了郭妹妹这里的事，妾这就去安排婢子过来伺候，妾这就去！” 裴玄止没耐心配合她找借口，冷冷问：“一个月了，还忙什么” 周云芝嗫嚅：“府中事多…” 府中事多什么呢府中的事并非她一人安排的。 在长安时，整座郡公府的中馈由县主所出的五娘子裴璇绯掌管。 县主和世子搬来江川，五娘子则留在长安。 江川县各处庄子的人事、府中大部分管事的任命都是五娘子拿的主意，真正轮到周云芝做主的事儿不多。 她是执行的地位，已有纲领的执行还要一个多月，那是她无能。 所以在裴玄止的注视下，她心跳加速，人也结巴了。 幸好裴玄止是个务实的人，没纠结要她的答案，摆手道：“去办！” 周云芝低头应声，正准备躲出去，榻上一声轻吟：“世子……且慢……” 裴玄止扭头，就见郭妡扑朔着眼皮睁眼，虚弱地朝他的方向乱抓。 他没动，也没吭声。 郭妡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翻身下床，腿一软，跌在地上。 王婆子忙奔上前去扶她，她推开王婆子，生扑进裴玄止怀里。 委屈抬眼望着裴玄止，泪珠子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外蹦，沿着脸颊晶莹滚落，可怜极了。 “世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双眼扑闪着，倔强坚韧的脸，哭起来最是动人心魄。 裴玄止蓦地心一软，浅浅叹口气，大掌落在郭妡头顶，缓缓滑下。 指腹捻了把温热的泪珠，漫声道：“如今知道害怕了” 郭妡抱着他手掌在脸上蹭着，十分依恋的模样。 “妾知道错了，世子别生气了好不好妾好想世子。求求世子，就原谅妾吧。” 蹭着脸还不够，她又摇了摇裴玄止的袖子。 见他没什么表示，眼泪就掉得更厉害，掂着裴玄止胸前的衣襟就开始擦。 裴玄止嫌弃地揪住她后颈拖开，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嘴里有几分真嗯” 这双漆黑的凤眼似乎会洞察人心，一般人在他凝视下无所遁形。 可郭妡上一世在名利场虚与委蛇多年，什么样的压力扛不住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裴玄止，不闪不避，即便眼里没有多少深情，但有慌张，有后怕，也有了悟和悔意，这可比仓促爱他更让人信服。 郭妡纤指揪紧他腰侧的衣裳，十分努力尝试贴近他的胸膛，挣不开他的桎梏，就委屈的咬唇，满眼焦急。 “妾是世子的人啊，妾仰赖世子的宠爱过活，为什么要骗世子”她抽噎着，“妾真的只是怕世子有了新人就不要妾，可世子当真要娶妻，妾也绝不敢有怨言的，求世子不要再生妾的气了，好不好” 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裴玄止的神色，他似依旧无动于衷，郭妡就从裴玄止身上滑下去，扶着他的腿跪倒在他旁边。 只是这一套动作大，她虚弱地晃了晃，慌忙抱紧裴玄止的腿，半张脸伏在他腿上，哭得直打颤。 裴玄止垂眸，视线落在她微颤的薄背上。 说来说去，不就是吃醋么，吃醋没什么不好的。 她一介无依无靠的农女，刚跟了他没几天就有这么多变数，也不能全怪她。 裴玄止到底心疼了一下，于是将郭妡拉起来，抱在怀里。 王婆子很有眼色，见这情形，忙招呼两位府医出去，又将周云芝强行扯走。 等着确切命令的周云芝，亲眼看着裴玄止和郭妡拉拉扯扯，又搂搂抱抱，一张脸白了绿。 心底暗骂，此前没看出来，这个低贱的农女竟会这些狐媚子手段。 哭哭啼啼，撒娇卖痴什么都来，不害臊的话藏着一箩筐。 想世子怕世子不要她这些话，一个做妾的也配讲后院那么多姬妾，谁不想世子可谁能左右世子 但郭氏确实透露了不少的信息，以至于周云芝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她猜，定是那日南院发生的事另有隐情，她迫切想知道一切，可没人搭理她，更没人为她解惑。 等人都回避了，裴玄止一手伸进郭妡衣裳里，循着腰线掐了把，冰得她缩了下小腹，人却没动，柔柔靠在裴玄止胸口。 裴玄止又摸了两把，眉头微皱，“果真瘦了，为何不吃饭” 哪怕有那么点心疼在，他也不信府里真会少她一口吃的，何况郭氏心眼子多，前阵子也见识了多回。 郭妡哪管他想什么，就等着他问呢，于是一点没和裴玄止客气，趴在他肩头直垂泪，委屈说：“没有肉。” 大实话，直白得让裴玄止又是一愣。 没几个呼吸的功夫，直接笑开，“又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