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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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仿佛连构成世界的最基本粒子都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声音。 金吉尔镇的废墟之上只剩下风。 风吹过巨大的陨坑，吹过比克那身重新凝聚的白色披风，吹过天津饭、雅木茶和饺子那一张张因过度震惊而彻底失去表情的脸。 他们的目光像四条被冻结的河流汇聚于同一点。 那个悬浮在半空中衣袂飘飘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此的男人—— 克林。 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时间在他身边都变得迟缓了起来。那只原本张开的右手，此刻正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收拢。每一个关节的活动都显得那么自然，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感。 当他的右手最终完全收回时，整个世界似乎都为之一静。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激动的泪水，甚至连他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宛如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给人一种无尽的威压。 比克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那毁天灭地的一击，竟然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施展出来，而且还显得如此游刃有余。 这种绝对的平静，比之前那恐怖的力量更让人感到心悸。比克等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名为“敬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份死寂。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秒，也许已经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终于，第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 “刚……刚才……那……那是……”雅木茶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他那颗属于正常人的大脑在目睹了刚才那超越所有物理法则、所有能量定律的“神迹”之后已经彻底过载变成一团烧糊的浆糊。他甚至无法组织起一个完整的句子来描述自己万分之一的感受。 天津饭的三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克林，眼中的震撼缓缓转变为一种近乎于“求道”的狂热。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与贫乏。 饺子则下意识地躲到了天津饭身后，小小的身体因恐惧和崇拜而微微发抖。 最终，还是比克这位心性最为坚韧的战士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甚至代表了整个旧时代武道体系的终极疑问。 “那到底……是什么”他的声音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一般，干涩沙哑得让人几乎难以听清。这声音中透露出的，不仅仅是对眼前事物的疑惑，更是对自己过去数百年人生认知的彻底迷茫。 那不是“气”，也不是能量，更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任何一种形式的“力量”。那是一种……一种完全超乎想象的“现象”。它就像是一种言出法随、心念即至的存在，只有“神”才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 克林缓缓地从空中降落，他的双脚如同羽毛一般轻盈，轻轻地踏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几位神情恍惚、世界观正在崩塌与重塑的伙伴，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终于，克林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沙哑，但却异常清晰：“那是‘道’。” “道” 这个古老而玄奥的东方词汇让比克等人更加困惑。 “你们所追求的‘力量’，无论是气的运用还是肉体的锤炼本质上都属于‘术’的范畴。”克林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至理产生共鸣让人不由自主地凝神倾听。 “术有高低有强弱有极限。” “而我所追求的是‘道’。” “道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无所不包。”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具被他一拳打穿至今还嵌在墙壁里的沙鲁的半截躯体（这是第一次攻击留下的在沙鲁再生后被彻底湮灭）。 “沙鲁就是‘术’的极致。”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定论，让人不禁对沙鲁的实力产生敬畏之情。 “他融合了你们所有人的战斗技巧，拥有你们所有人的能力。”这意味着沙鲁不仅仅是一个个体，更是一个集众人之长的综合体。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蕴含着无尽的战斗智慧和技巧，仿佛是为了“战斗”这门“术”而生。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确实近乎‘完美’。”这种近乎完美的存在，让人感到无从下手，仿佛面对的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 然而，克林顿话锋一转，“但是……”这个转折词如同平静湖面上的涟漪，打破了之前的平静。 “由一万种不同的‘术’堆砌起来的怪物，无论看起来多么强大多么完美。”这句话揭示了沙鲁看似强大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致命的弱点。 “在真正的‘道’面前。”这里的“道”究竟是什么呢或许它代表着一种更高层次的境界，一种超越了单纯技巧的存在。 “终究也只是一盘散沙。”最后，克林顿用这简单而有力的话语，将沙鲁的本质揭露无遗。他就像一盘散沙，虽然看似强大，但缺乏内在的凝聚力和核心。 他的话玄之又玄，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比克和天津饭的心头！“一盘散沙！”这四个字在他们耳边回响，让他们对沙鲁的认识有了全新的角度。 是啊！ 沙鲁虽然强大到令人绝望但他所使用的依旧是他们所能理解的力量范畴——龟派气功、魔贯光杀炮、再生能力……那都是一种种具体的“招式”与“能力”。 而克林…… 他从始至终没有使用任何“招式”。 他只是站在那里抬了抬手便主宰了一切。 这就好比一个是将世间所有兵器都练到极致的“武圣”。 而另一个是制定了“兵器之所以能伤人”这条规则的“造物主”。 两者之间根本不存在可比性。 “我……明白了……”天津饭喃喃自语，他那颗一心求武的赤诚之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他眼中的狂热愈发浓郁。 比克则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默。他融合了天神的记忆对“道”这个概念比天津饭的理解更深。他知道克林所走的是一条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真正意义上的“超凡之路”。 “好了此间事了。” 克林没有再过多解释。有些东西说得再多也不如亲眼一见。他相信今天这一幕已经在这几位伙伴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道”的种子。至于这颗种子未来能否发芽就要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他转过身看着这片因战斗而变得满目疮痍如同被核弹洗地般的死寂城镇。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他轻声一叹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天。 下一刹那整个金吉尔镇的废墟开始散发出点点滴滴肉眼可见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 那是这座小镇五万多名无辜居民在被沙鲁吸收后残存于天地间的最后一点生命本源印记。 它们本应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散于无形。 但此刻在克林那浩瀚如海的元神之力引动下这些无主的生命光点如同受到母亲的召唤纷纷从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之长河缓缓地盘旋在克林的掌心之上。 “这是……” 比克等人再次被眼前这神圣而壮丽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我无法让他们复活。那是属于神龙的权柄也是宇宙生死轮回的法则。”克林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但我至少可以让他们走得安详一些。” 他手掌轻轻一托。 那条由数万灵魂光点汇聚而成的光河便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冲天而起在天穹之上化作一朵朵圣洁的金色莲花缓缓绽放。 一股安详宁静祥和的气息笼罩了整片大地。 仿佛有无声的梵音在天地间唱响洗涤着这里的怨气与死寂。 最终所有的金色莲花都化作漫天的光雨洒向大地最终消散于无形回归于轮回之中。 做完这一切克林再次挥手。 这一次他引动的是更加磅礴的天地之力！ “轰隆隆隆隆——！” 整个金吉尔镇的板块开始剧烈地颤动！ 那被沙鲁气势压成齑粉的建筑那被龟派气功轰出的巨大深坑那被比克撞穿的残垣断壁…… 在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 无数的土石钢筋砖瓦从大地深处翻涌而出在一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下开始自动地飞速地重组拼接复原！ 一栋栋房屋拔地而起！ 一条条街道重新铺设！ 公园里的秋千商店的橱窗甚至居民家门口的邮箱…… 所有的一切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恢复到了那场灾难降临之前的一模一样的样子！ 最终一座崭新的却又空无一人的金吉尔镇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阳光洒下祥和而宁静。 若非亲身经历任谁也无法想象这里在几分钟前还是一片如同地狱般的末日废墟。 移山填海再造乾坤！ 这便是元婴修士言出法随的恐怖威能！ “走吧。” 克林做完这一切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招呼了一声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众人一手一个抓起重伤初愈的天津饭和雅木茶。 比克也回过神来默默地抱起了昏迷的饺子。 下一秒克林心念一动。 空间如同水面般荡起一丝涟漪。 四人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小镇作为那个来自未来的恶魔曾经存在过的唯一也是最后的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