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我要回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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Δ9星域的风裹挟着焦糊味钻进实验舱时，黎未正蹲在地上捡煎锅碎片。 她的实验日志被吹得哗哗翻页，最新那行字洇了点油渍，像颗歪歪扭扭的糖炒栗子。 而在三千光年外的星核裂隙里，另一个黎正对着幽蓝的火炬光发愁——她刚把卫砚舟的手掌按在权限启动器上，却只听见机械音冰冷的“能量不足”提示。 “姐姐！”小闹的电子音突然从她耳后炸响，全息屏“唰”地弹出一串乱码，“系统日志显示，时间跃迁需要‘高纯度情绪熵’当引信！就像拿火药点爆竹，没这玩意儿，火炬手权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哑炮！” 黎未捏着实验服下摆的手顿住：“情绪熵那是个什么……社死计量单位” “最低门槛是‘足以让全班笑出腹肌的社死现场’！”小闹的投影在她眼前蹦跶，蓝色光团急得直转圈，“简单说，您得贡献点能让全宇宙脚趾抠出三室一厅的黑历史当燃料！” “我要拿自己的羞耻当汽油”黎未的眉毛快拧成麻花，余光瞥见卫砚舟正垂眸研究启动器，喉结动了动，“卫队长，你听见了吗这破系统要我……” “检测到符合标准的情绪峰值记录。”老焊的老师之徒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他抱着块银色数据板，指节敲了敲屏幕，“大二学年，学院礼堂《咸鱼舞》直播事件，情绪波动值9.8，足够支撑三次跃迁。” 黎未的脸“腾”地红到耳根。 她记得那天，自己为了证明“躺平也能搞科研”，穿着自制荧光绿舞服在礼堂中央扭成蛆，结果动作太奔放，假发片甩进了校长的咖啡杯——当时卫砚舟作为特邀评委坐在第一排，她至今不敢看那天的录像回放。 “选最疼的。”缝时妪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 这位总裹着时间线织成的破布衫的老妇不知何时凑过来，枯槁的手指捏着一团闪着微光的电路残线，“越羞耻，越真实，情绪熵的纯度越高，才能刺穿时间膜。” 黎未咬着牙把记忆芯片插进“记忆纺轮”。 当缝时妪转动纺轮的刹那，实验室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大二科技秀的画面在众人眼前展开：二十岁的黎未穿着自制“反重力泳裤”站在展台上，向观众比着v字手势，“这款产品能让您在太空泳池享受零重力漂浮，再也不用担心……” “嗡——” 装置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下一秒，原本贴合的泳裤像被施了反重力魔法，“唰”地窜上三米高空，露出她打底的粉色内裤，上面用金线绣着歪歪扭扭的“我爱躺平”。 全场死寂两秒，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笑声。 校长的假牙差点笑掉，隔壁班的男生拍着桌子喊“躺平教圣物”，连向来严肃的机甲系教授都捂着肚子扶墙。 而画面角落，穿着笔挺黑制服的卫砚舟正站在阴影里。 他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摘下自己的外套，精准地抛向展台——外套像片云，不偏不倚盖住了黎未的腰。 “叮——” 纺轮发出清脆的轻响，一枚幽紫晶片“咔嗒”落入托盘。 与此同时，黎未脚边的躺椅残架突然嗡鸣起来，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粉雾，小闹的投影瞬间变成番茄色：“姐姐！这段情绪太强，系统自动生成‘羞耻力场’——方圆十米内生物激素紊乱，现在开始全员脸红模式！” 卫砚舟的耳尖果然泛起薄红。 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径直走进力场中心，目光锁着黎未烧得通红的脸：“继续。”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黎未抄起旁边的扳手作势要砸，却在触到他衣角时泄了气，“那晚我蹲在地上捡零件，你知道我多怕抬头看见你笑吗” “我没笑。”卫砚舟伸手替她理了理翘起的发梢，声音轻得像落在星尘上，“我只是在想，原来有人炸了装置会蹲在碎片里哼跑调的歌，原来有人被全校嘲笑时，眼睛里还亮着星星。”他顿了顿，“那是我第一次想，打破所有纪律条例，把你从地上抱起来。” 黎未的耳朵彻底烧穿了。 她抓起晶片就要往口袋里塞，却听见“窸窣”一声——倒影童不知何时蹭到她脚边，小小的手掌扒着她的实验服下摆。 他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没干的泪，另一只手悄悄往她口袋里塞了个什么。 “童童”黎未刚要问，小闹的警报声又炸响：“姐姐快看！火炬权限启动器充能到87%了！再选段黑历史——” “不选了！”黎未捂住耳朵后退两步，却撞进卫砚舟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制服传来，混着记忆里糖炒栗子的焦香，“就……就用刚才那片！再挖我黑历史，我能当场在时间裂隙里挖个地洞钻进去！” 卫砚舟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她的后背传过来。 他的精神触须轻轻缠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别怕。” 而在他们脚边，倒影童的手指还停在黎未口袋口。 他望着她发红的耳尖，又看了看自己掌心里最后一片晶片——那是三天前，黎未在医疗舱里哭着给妹妹折糖纸星星的画面。 那时她的眼泪滴在星星上，把“早日康复”四个字晕染成了小花。 “给时间妈妈的。”他小声说，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时间褶皱里的糖纸。 实验舱的警报灯在倒影童软糯的话音里骤然亮起红光，黎未捏着那枚晶片的手指微微发颤。 记忆碎片像被人强行拽开的星图卷轴——穿书第一天的消毒水味突然漫进鼻腔，她仿佛又看见自己蜷在厕所隔间的瓷砖地上，原主的反派台词本被眼泪泡得发皱，抽抽搭搭念着卫砚舟，你终将臣服于我时，后槽牙都在打战。 童童...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沾着时间碎屑的发顶。 倒影童的瞳孔里浮起细碎的光斑，那是时间褶皱里才有的幽蓝，那天我哭太大声，把感应灯都哭灭了...你怎么... 时间妈妈的眼泪会发光。孩子把晶片往她掌心按了按，指腹还留着缝合时间线时蹭上的星尘，童童在裂缝里捡星星，听见你哭，就把声音也捡回来啦。他歪头，睫毛上还凝着没化的情绪冰晶，这样...这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哭了。 黎未的鼻尖突然发酸。 她慌忙把晶片塞进躺椅核心的卡槽，金属接触的轻响混着小闹的电子音炸响：检测到四段高纯度情绪熵！ 能量值100%！ 跃迁程序——启动！ 全息屏上的倒计时开始疯狂跳动，躺椅的反重力装置发出嗡鸣，原本七歪八扭的焊接口突然泛起银蓝光芒。 缝时妪的破布衫被气流掀起，她枯槁的手按在时间纺轮上，冲黎未挤了挤眼睛：丫头，记着把时间线缝瓷实了，别让三年前的自己瞧见你现在这副红眼睛的蠢样。 老焊的老师之徒默默退到墙角，把数据板抱得更紧些——他早算到情绪熵的峰值会引发空间共振，此刻正盯着波动的时间指数，在板子上快速记下情绪锚点可作为时空稳定器的新公式。 姐姐！ 还有三十秒！小闹的投影急得在她头顶转圈，蓝光团撞在跃迁光柱的金色涟漪上，穿越后不能暴露身份啊！ 要是被三年前的自己发现，情绪锚点会像过期的能量块一样炸成烟花！ 黎未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躺椅扶手上自己三年前刻的躺平必胜四个字，突然想起刚穿来时在实验室摔碎的第一块电路板——那时她蹲在碎片里哭，卫砚舟的黑皮鞋就停在五步外，却始终没靠近。 黎未。 卫砚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被压抑的沙哑。 他不知何时摘下了星刃小队的徽章，指腹抵着一枚黄豆大小的银色装置，微型精神烙印。他把东西塞进她手心，温度透过金属渗进她血脉，如果遇到危险...捏碎它。 黎未盯着那枚烙印，喉结动了动：你这是...怕我把三年前的自己带偏 怕你把自己弄丢。卫砚舟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那里还留着倒影童晶片触发的泪渍，三年前的你总在实验室待到凌晨，门卡经常忘在咖啡机上。他顿了顿，现在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黎未的耳朵地红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说：卫队长这是承认当年蹲守实验室门口了 我就说咖啡机里的糖炒栗子是谁放的！ 卫砚舟的耳尖泛起薄红，却没否认。 他望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倾身，在她耳边低语：那天你蹲在门口哭，我站在雨里...听你抽抽搭搭背我要让卫砚舟跪在我脚边的台词。 黎未的瞳孔瞬间放大，手指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你、你怎么—— 跃迁倒计时10秒！小闹的尖叫盖过她的质问，金色光柱开始吞噬周围的光线，9！ 8！ 黎未望着卫砚舟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笑出声。 她踮脚在他下巴上飞快啄了一下，在他愣住的瞬间大喊：卫队长要是想我了—— 5！4！ 就去三年前的实验室！她的身影在光柱里逐渐透明，声音却清晰得像落在星轨上，记得给哭包黎未带糖炒栗子！ 要加双倍糖的那种！ 3！2！ 卫砚舟望着她消失的位置，掌心的精神烙印突然发烫。 记忆像被撕开的时间茧——三年前那个雨夜，他确实站在实验室外，看着蜷缩在台阶上的少女抱着膝盖抽噎，怀里还揣着本被雨水泡软的《反派生存指南》。 他当时攥着刚买的糖炒栗子，直到袋子冷透，才把温热的栗子塞进自动贩卖机的取物口，在便利贴上写：给怕黑的发明家。 跃迁完成。小闹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当前坐标：星域-Δ9废弃仓库。 黎未的后背着地时撞在一堆生锈的齿轮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她揉着腰坐起来，抬头就看见斑驳的金属天花板上垂着几缕蛛网，墙角堆着半箱过期的能量棒，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赫然写着穿书前三年。 系统提示：当前时间—— 机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瞬间，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黎未猛地缩到货架后面，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精神烙印，触感还带着卫砚舟掌心的温度。 谁在里面 年轻的男声带着警惕，混着金属楼梯的吱呀声。 黎未透过货架缝隙望去——穿黑色实验服的少年正站在门口，额发被夜风吹得翘起，手里举着个自制的小型探照灯。 那是三年前的卫砚舟，比现在清瘦些，眼底还没染上后来的沉郁。 黎未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盯着少年腰间晃荡的星刃小队见习徽章，突然想起小闹的警告——不能暴露身份。 她慌忙扯下实验服的领口，把脸埋进阴影里，同时在心里疯狂默念：躺平，躺平，我是迷路的维修员，我是迷路的维修员... 而在三千光年外的实验舱里，卫砚舟望着空荡的跃迁平台，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下巴。 那里还留着黎未刚才的温度，像颗突然坠进心湖的星子，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烙印，银色表面正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是Δ9星域的废弃仓库，是躲在货架后的少女，是三年前那个他从未参与过的雨夜。 该去接她了。他轻声说，声音混着星刃小队紧急集合的警报，带着糖炒栗子，和...迟到了三年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