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默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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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暗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格物致知”这个成语。 她思索片刻，谨慎答道：“奴婢浅见，格物当是穷究事物之理，致知则是推极吾心之知。二者相合，方能明德。” 大公子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春芽心跳漏了半拍，赶紧低头。 散步回来，大公子照例午休。 春芽斜靠在自己的床榻上，拿着一本《四书集注》看。 今天大公子问她的问题，使她警觉，必须要恶补古汉语知识。 教育界不是流传一句话吗 要给学生一杯水,教师应有一桶水。 所以，她要加紧学习，以防大公子询问时，不能是游刃有余，但要一定懂一点，说的沾一点边。 至此，一连几天，春芽和大公子的日常就是： 春芽侍候大公子吃早饭。 大公子去给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请过安，出府去书院。 中午回院里，春芽侍候大公子用午茶，吃糕点。 之后，大公子会午休一会儿，睡醒后，春芽陪着大公子去花园散步。 回来，春芽和大公子一起去书房，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然后，她侍候大公子吃晚饭。 睡前服侍大公子宽衣，去发冠，晚间大公子有事，春芽会进入里间侍候。 几天后，两人渐渐形成默契。 大公子每日晨起读书，春芽便在一旁整理笔记。 午后散步，大公子常会突然抛出个问题。 每次春芽都会竭尽所能，把知道的想着合适的语言，只是旁敲侧击的点拨。 春芽装作无意中说出，可是就是她无意中的话，给了大公子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转眼春芽来到栖迟院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她已经渐渐熟悉了这里的规矩。 田嬷嬷虽然严厉但还算公正。 林墨和碧玉也待她不错，几个小丫鬟和小厮对她也客客气气的。 只有那个叫玲珑的丫鬟，看她的眼神总带着刺，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养父李安跟着大老爷巡视回来了。 听说老太太把春芽指给了大公子当通房。 他立刻去了大公子院里找春芽。 看着春芽，李安心里有点复杂，但还是安慰道： “丫头，能留在林府伺候大公子，总比跟着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强。 爹心里也踏实些。 你好好做事，本分做人。 有什么事记得跟爹说，不要闷在心里，一个人硬抗。” 春芽看着养父真心实意的关心，鼻子有点发酸，使劲点头：“爹，您放心，我知道的，会守好本分。” 李安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丫头啊，爹这次出去，还是没寻着你要的那个‘玉米’……” 春芽眼中的光亮瞬间黯了一下，小嘴微嘟。 李安话锋一转，带着点安抚和希望，“……不过呢，等大小姐北上完婚，老爷要去江西最南边巡视了。” 春芽立刻抬起头，眼睛又亮了起来，盛满了小星星，“最南边那里离广东很近吧” 李安点点头:“嗯，是挺远的道儿，来回怕得两三个月。爹琢磨着……” 春芽急切地拽住李安的袖子，抢着问:“爹！您是不是想去村里头问问” 李安被女儿猜中心思，笑了，“你这机灵鬼！对！ 爹想着，光在城里铺子找不着，兴许乡下地头，有那稀罕物儿种着呢 到时候啊，爹多往村里跑跑，问问老农们。” 春芽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俏皮地晃着李安的手臂，“太好了！爹，您一定要去！多去几个村子，好好问问！ 说不定……说不定就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您去发现呢！” 她笑得眉眼弯弯，带着十足的撒娇劲儿。 李安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女儿，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了知道了，爹记着呢。放心吧！” 看着养父点头应承下来，春芽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李安摇摇头，带着点好笑，转身忙去了。 府里越来越忙，上上下下都在为大小姐的婚事打转，筹备出嫁前的各项事宜。 春芽原本的位置，自然由春桃顶上了。 二老爷和大公子要去送亲，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多月。 大公子用惯了春芽，临行前去求老太太，想带着她一起去京城。 老太太见这半个月春芽伺候得确实尽心，也就允了。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派王嬷嬷来敲打春芽：“老太太说了，跟着去要更加仔细，伺候好大公子是头等大事。 路上盯着点，别让大公子贪玩荒废了学业，酒也少喝。 大公子的身子和前程，都系在你身上了，明白吗” 春芽一听能出远门，可以看遍沿途风光，还可以游逛京城繁华，心里乐开了花！ 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应承：“嬷嬷放心，春芽一定谨记老太太的话。 万事以大公子为重，绝不敢懈怠。” 王嬷嬷看她态度老实，满意地回去复命了。 老太太点点头：“嗯，春芽这丫头，是个本分懂事的。” 月底那天，在满府的忙碌和喜庆里，大小姐林明玥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大公子林景衡去京城送亲，身边只带了春芽和林墨两个贴身伺候的。 碧玉有点失落，玲珑更是气得不行，看春芽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春芽临走前被玲珑那眼神一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上一阵发寒。 压下心头的无奈，她心里被更多的兴奋和期待填满。 这次她可以去京城打听打听有关玉米的情况。 京城可是最繁华，信息量也是最密集的地方。 那里应该可以寻到玉米的踪迹。 林府嫁女，排场自然不小，但透着官宦人家的讲究。 没有晃眼的纯金堆砌，陪嫁的器物多是上好的紫檀、黄花梨，绸缎料子细腻光泽，一看就是江南顶级货色。 首饰精巧雅致，点翠镶宝，贵气却不张扬。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护卫精干，仆从衣着整洁利落，一切井井有条。 既显出了林府的体面，又合乎礼法规矩，让人挑不出错处。 送亲的队伍沿着京杭大运河，坐上了宽敞的官船。 二老爷坐镇主船，大公子林景衡带着贴身伺候的春芽和林墨，也在船上。 船队一路北上，过淮安，经徐州，穿山东，入直隶。 一过徐州，两岸的风光就变样了。 从江南水乡的温婉秀气，慢慢变得开阔疏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