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守护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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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盘重生 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刻满了神圣符文的钢钉，狠狠地、穿透了莱尔之剑那癫狂的魔性嘶吼，钉入了福格瑞姆那片正在进行血腥内战的、混乱的灵魂战场。 他的身体，僵住了。 那只依旧保持着斩击姿态的右臂，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 剑锋距离纪璇的脖颈，依旧是那毫厘之差。 可这毫厘，却已化作天堑。 一边，是莱尔之剑所代表的、通往无尽沉沦的【奴役】深渊。 另一边，是那个神秘少女所许诺的、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名为【自由】的荆棘之路。 天平，在他的灵魂中，剧烈地摇摆。 【杀！！！杀了她！！！】 莱尔之剑中的恶魔，感受到了宿主那份前所未有的动摇，它发出了更加尖锐、更加疯狂的咆哮，试图用最纯粹的杀戮意志，彻底淹没那丝刚刚燃起的、属于凤凰的反抗火苗。 【她的一切都将属于你！她的美丽！她的力量！她那至高的神性！都将成为你登上欢愉王座的阶梯！】 “我……” 福格瑞姆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沙哑的、充满了痛苦的音节。 他的骄傲，他那身为原体的、最后的尊严，让他无比渴望挣脱这把魔剑的束缚。 可他那被色孽魔性深度污染的灵魂，又在贪婪地、本能地，渴望着眼前这份，他从未见过的、至高的【神性之美】。 撕裂感。 一种要将他的灵魂，从最根源的层面，彻底撕成两半的、极致的撕裂感，让他俊美的五官，扭曲得不似人形。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天空那两个对峙的身影之上。 一个，是正在痛苦中挣扎的、堕落的半神。 另一个，是平静地、俯瞰着这一切的、真正的神只。 就在这时。 纪璇，动了。 她没有再去看福格瑞姆。 她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垂下眼帘。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正用小手死死攥着自己衣角、身体因恐惧与不安而微微颤抖的、金发少女的身上。 泰拉妮娅。 那双纯净的、灿若流金的眼瞳里，倒映着天空中那狂暴的邪能与堕落的身影，充满了最原始的、小兽般的恐惧。 她害怕。 怕那股充满了毁灭与恶意的气息。 更怕，那个给予了她全部温暖与安全感的、黑色的身影，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纪璇的心，微微一软。 她不再释放任何属于神只的威严。 她不再扮演那个俯瞰众生的审判者。 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想要安抚自己受惊孩子的、最纯粹的守护者。 她缓缓地，伸出双臂。 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清晨花瓣上的一滴露珠。 她将那个还在微微颤抖的、纤细的身体，轻轻地、温柔地，揽入了自己怀中。 “别怕。” 纪璇的声音，不再是清冷的、审判般的诘问。 那是一种，带着初生星云般温暖的、足以融化万年冰川的、极致的温柔。 她将下巴，轻轻地，抵在泰拉妮娅那头如融化黄金般灿烂的发顶。 “不会有事的。” “我在这里。” 简单的话语。 却蕴含着，比任何神圣祷文都更加强大的、名为【守护】的力量。 泰拉妮娅那紧绷的、纤细的身体，在接触到这个温暖怀抱的瞬间，微微一僵。 紧接着，那股自醒来后就一直萦绕在她灵魂深处的、冰冷的、被追杀的恐惧，如同遇到了太阳的冰雪，迅速地、彻底地，消融了。 她小小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她将自己那张苍白的小脸，深深地、依赖地，埋入了纪璇那带着淡淡清香的、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那双灿金色的眼瞳，缓缓地，闭上了。 安全。 前所未有的、绝对的安全感，像一片温暖的海洋，将她整个人，彻底包裹。 就在泰拉妮娅的内心，彻底归于宁静的那一刻。 嗡—— 一股柔和的、温暖的、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金色光晕，从她的体内，无意识地、自然地，散发开来。 那光晕，并不耀眼。 它像仲夏夜里，最温柔的月光。 它像初生婴儿，最纯净的呼吸。 它，是帝皇灵魂最本源的、那份属于【人类守护者】的、至纯至圣的灵能本质。 这股金色的光晕，与纪璇身上那层梦幻般的、代表着【神魅】之力的粉紫色光晕，悄然相遇。 然后，交织。 融合。 没有剧烈的能量反应。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 两种源自宇宙最高层次的、代表着【守护】与【创造】的秩序之力，以一种最和谐、最完美的方式，融合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高维的、无法被言语形容的圣洁光辉。 这光辉，像一道无声的涟漪，以两个相拥的少女为中心，向着整个战场，缓缓地、温柔地，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 白色的骨粉之上，仿佛开出了无形的、圣洁的金色莲花。 空气中，那股属于病毒轰炸的、数十亿人死亡后留下的悲鸣与怨毒，被彻底地、温柔地，抚平了。 忠诚派的阵地之上。 那些还在因原体威压而痛苦挣扎的战士们，他们灵魂上的刺痛与灼烧感，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温暖的宁静。 仿佛一个在冰冷风暴中跋涉了数个世纪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乡，看到了壁炉里，那跳动着的、温暖的火焰。 索尔塔维兹那张因用力而涨红的脸，缓缓恢复了正常，他眼中的警惕与挣扎，化作了一片纯粹的、呆滞的震撼。 内森尼尔加罗那握紧动力斧的、贲张的手臂，缓缓放松了下来，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石板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迷茫的、被净化的安详。 就连鲁莽索拉特，他那颗因挚友堕落而撕裂的心，在这股温暖的、圣洁的光辉笼罩下，那尖锐的、几乎要将他逼疯的痛苦，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的抚慰。 这，就是守护的力量。 这，就是守护的艺术。 它不需要华丽的辞藻。 它不需要宏大的理论。 它只是一个拥抱，一句承诺。 却足以，让绝望者，看到希望。 让痛苦者，得到安宁。 让一颗颗在黑暗中沉沦的、冰冷的心，重新感受到，名为【温暖】的东西。 而这股力量，对于莱尔之剑中的那个恶魔而言。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充满了恐惧与痛苦的尖啸，不再是从福格瑞姆的脑海，而是直接从那把漆黑的魔剑剑身之上，爆发了出来！ 那股金色的、圣洁的光辉，对于它而言，比最炽热的恒星核心，都要更加灼热。 比最纯粹的、足以净化一切的帝皇之光，都要更加致命！ 它所代表的一切。 扭曲，纵欲，毁灭，欺骗。 在这份至纯至圣的、源于【守护】与【创造】的秩序之光面前。 显得是那么的丑陋。 那么的肮脏。 那么的，可笑。 魔剑剑身之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在这股光辉的照耀下，如同被泼了圣水的吸血鬼，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烟，发出了痛苦的、滋滋作响的悲鸣。 它对福格瑞姆灵魂的控制，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松动！ 而福格瑞姆。 他那片混乱的、血腥的灵魂战场。 也在这股圣洁光辉的照耀下，第一次，迎来了片刻的、绝对的清明。 他僵在空中。 他看着下方。 看着那个将金发少女紧紧拥入怀中的、黑色的身影。 看着她们身上，那交织在一起的、圣洁的、温暖的光辉。 看着那份，不需要任何言语，便已然展现出来的、最纯粹的、最完美的【守护】。 他又低头。 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正在恐惧中悲鸣、散发着丑陋黑烟的、漆黑的魔剑。 看了看它所代表的，那种通过折磨与毁灭，所获得的、癫狂而空洞的“美”。 对比。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到残酷的对比，在他的脑海中，轰然呈现。 一边，是创造。是安宁。是希望。 是让所有人都沐浴在温暖之中的、活生生的、流动的艺术。 另一边，是毁灭。是痛苦。是绝望。 是建立在无数尸骸之上的、冰冷的、死寂的雕塑。 他毕生所追求的。 他用背叛、用屠戮、用毁灭一切换来的。 那个他自以为是的、至高无上的【完美】。 在这一刻，被彻底地，证明为了一件，丑陋的、拙劣的、令人作呕的…… 赝品。 福格瑞姆眼中的挣扎，消失了。 他眼中的贪婪，消失了。 他眼中的痛苦，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澈的、绝对的决然。 那是，一个骄傲到极致的灵魂，在发现自己被欺骗、被玷污、被玩弄之后，所燃起的、足以燃尽整个星海的、自我毁灭般的怒火。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崩溃了。 他松开了。 松开了那只，死死握着莱尔之剑剑柄的、戴着华丽紫色手甲的右手。 然后。 在莱尔之剑那惊愕的、不敢置信的灵能尖啸中。 在所有忠诚派战士那被彻底颠覆的、呆滞的注视中。 福格瑞姆的左手，动了。 那只手，闪电般地，向上抬起。 它没有去攻击任何人。 它绕过那丑陋的剑柄。 一把，狠狠地，握住了那锋利到足以切开现实的、漆黑的、冰冷的…… 剑刃。 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切割的声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战场之上。 那锋利的、淬满了恶毒魔性的剑刃，轻易地切开了原体那坚韧的皮肤，撕裂了他的血肉，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掌骨之中。 金色的、带着神圣气息的原体之血，喷涌而出。 顺着那漆黑的剑身，缓缓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