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神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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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璇房间里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泰拉妮娅那句轻语带来的、无形的涟漪。 第五天灾。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奇特的、混杂着恐惧与期待的复杂情绪，通过无数生灵的意念，在宇宙这片黑暗的背景板上，留下了一道微弱却又无法忽视的划痕。 纪璇伸出手指，纯黑的眼瞳中，幽蓝色的【智识】光环如同寂静的深空，缓缓旋转。她试图循着泰拉妮娅捕捉到的那丝线索，去追溯这个新名号的源头。 她的意识瞬间跨越了无法计量的距离，掠过一颗颗死寂的星球，穿过一片片冰冷的星云。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帝国审判官在绝密档案中敲下的、冰冷的字符。 她听到了千子巫师在鲜血与卜算中发出的、惊恐的尖叫。 她听到了无数被她的行为所影响的凡人，在睡梦中的、无意识的呓语。 这些思绪碎片太多，太混乱，如同亿万只萤火虫组成的风暴，让她无法定位任何一个具体的源头。 「影响力，已经开始失控性地扩散了么……」 纪璇收回了力量，轻轻揉了揉眉心。 她意识到，自己就像一个在水面上投下石子的人，却没想到这颗小小的石子，竟在深不可测的水下，引发了一场她自己都无法完全感知的海啸。 亚空间，那片永恒沸腾的混沌之海的最深处。 由亿万颗颅骨堆砌而成的黄铜王座，静静地矗立在无尽的血色汪洋中央。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无法用任何凡间语言描述的恐怖存在。 血神，恐虐。 祂听到了那个在宇宙中悄然流传的新名字。 第五天灾。 恐虐那永恒燃烧的意志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近乎“愉悦”的情绪。 祂欣赏这个名字。 它充满了力量，带来了恐惧，本身就是一场献给“战争”的盛大传说。 但欣赏归欣赏。 窃贼，必须为她的偷窃行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言语的试探和意志的窥探已经结束了。 现在，是利爪与鲜血的时间。 “卡班哈——！！！” 恐虐的意志，如同亿万座火山同时爆发，化作一道实质般的音浪，响彻了整个血色国度。 无尽的血海瞬间为之沸腾，海面下，一头庞大到如同山脉般的恐怖巨兽，缓缓地、恭敬地，从血浆与骸骨中升起。 它通体覆盖着如同黄铜铸就的坚固甲壳，背后一双遮天蔽日的、如同破烂皮革般的巨翼缓缓扇动，每一次挥舞，都在血海上掀起腥臭的飓风。 它的左手，紧握着一柄足以劈开星舰的狰狞巨斧。 它的右手，缠绕着一条由脊椎骨串联而成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长鞭。 恐虐座下最嗜血、最强大、屠戮了无数世界的大魔——嗜血狂魔，卡班哈。 这头黄铜巨兽，在王座之下，恭敬地、卑微地，低下了它那颗狰狞的、如同公牛般的头颅。 “找到那个窃贼。” 恐虐的意志，不带丝毫情绪，却蕴含着宇宙间最纯粹的暴虐。 一道浓缩了“猎杀烙印”本质的、血红色的能量，如同流星般，从王座上射下，狠狠地烙进了卡班哈的灵魂深处。 “带回我的女儿，安格洛尼娅。” “至于那个自称女神的……” 恐虐的意志停顿了一瞬，仿佛在品味着即将到来的血腥。 “把她的颅骨，带回来。” “献给我的王座！” “遵命！！” 卡班哈发出一声足以震动整个亚空间的、充满了无尽欢愉与杀戮渴望的咆哮。 它猛地转身，那柄燃烧着地狱火的巨斧，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朝着虚空狠狠劈下！ 嗤啦——！ 现实宇宙的帷幕，如同脆弱的布帛，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不断向外喷涌着混沌能量的血色裂隙。 卡班哈那山峦般的庞大身躯，带着血神不容置疑的命令与无尽的怒火，第一个冲入了那道裂隙。 在它身后，无尽的血海之中，数以万计的、体型稍小的嗜血狂魔与无数形态各异的恐虐恶魔，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尖叫着、咆哮着，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血色洪流，紧随其后，涌入了现实宇宙。 一场来自邪神的、最直接的追猎，开始了。 创世纪号，舰桥。 刺耳的警报声再一次撕裂了战舰内部的宁静，比上一次更加急促，更加尖锐。 血红色的灯光，将每一个角落都染上了不祥的色调。 “女神！” 瓦莱里娅那身剪裁完美的黑色制服，在红光的映照下，仿佛被鲜血浸透。她那张总是英气逼人的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骇然。 她死死地盯着中央的全息星图。 星图上，那个代表着“猎杀烙印”的血色骷髅印记，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膨胀、搏动！ 它不再是一个标记。 它变成了一扇门！一扇正在被从另一端强行撞开的、通往地狱的大门！ 一股纯粹的、凝若实质的、充满了无尽杀戮与暴虐意志的恐怖气息，已经穿透了现实的阻隔，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了舰桥的空气之中。 仅仅是这股气息，就让舰桥上那些由格里芬四号筛选出的、最精锐的凡人船员们，感到一阵阵窒息，他们的眼球中布满了血丝，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的亚空间实体正在急速接近！距离……无法计算！它……它锁定了我们！” 瓦莱里娅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带上了一丝颤抖。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舰桥之上。 福格瑞米娅一身流光溢彩的粉紫色水晶战甲，手持华丽长剑，她那双深邃的紫色美眸中，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安格洛尼娅则穿着那身暗红铜色的动力甲，红发如火，她琥珀色的眼瞳中，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战意，再一次如同火山般熊熊燃烧起来。 她们都能感觉到。 那股正在急速接近的、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是她们昔日“主人”的威严，是血神国度最纯粹的杀戮意志。 “是卡班哈。” 安格洛尼娅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金属在摩擦。 “恐虐最强大的走狗之一。” 福格瑞米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不屑，但更多的，是警惕。 “看来，那位‘父亲’，已经等不及要派人来清理门户了。” 就在这时，纪璇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舰长席位上。 她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黑色长袍，黑发及踝，面容平静得像是一片能倒映星辰的、永恒的湖泊。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整个舰桥那股令人窒息的狂暴气息，仿佛就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抚平了。 “瓦莱里娅。” 纪璇开口了，声音平静而清晰。 “报告敌我战力差距。” 瓦莱里娅猛地回过神，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恐怖的印记上移开，调出了分析机刚刚得出的、令人绝望的结论。 “女神……根据对方的灵能强度与军团规模初步估算，我方……我方胜率，无限趋近于零。” “我们甚至……无法在对方的第一次冲击下，保证创世纪号的完整。” 舰桥，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限趋近于零。 这是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宣判。 纪璇听完了报告，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转动座椅，目光依次扫过自己最重要的三位姐妹。 英姿飒爽，但此刻眼中却难掩忧虑的瓦莱里娅。 高傲冷艳，但握剑的手指却微微泛白的福格瑞米娅。 战意冲天，但灵魂深处却因那股熟悉的气息而微微颤栗的安格洛尼娅。 还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用小手攥着她衣角的泰拉妮娅。 她们是她的家人。 是她发誓要守护的一切。 「现有的力量，不够。」 「成长的速度，太慢了。」 「面对这种等级的敌人，单纯依靠我和姐妹们的力量，代价太大了。」 纪璇的脑海中，【智识】权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一种……能够实现质变的、全新的力量模式。」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在她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她缓缓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福格瑞米娅面前。 “福格瑞米娅。” 纪璇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第一位姐妹那完美无瑕的脸颊，感受着那冰凉肌肤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姐姐需要你的帮助。” 福格瑞米娅紫色的眼瞳微微一颤，所有的凝重与警惕，都在这一刻化为了绝对的专注与虔诚。 “为您献上一切，我的女神。” “你的孩子们，帝皇之子军团，”纪璇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们是完美的容器，是艺术的载体。但是，还不够。” 纪璇的目光，越过福格瑞米娅的肩膀，看向了安格洛尼娅，以及那些刚刚加入的、同样在备战的吞世者姐妹们。 “她们也一样。愤怒的火焰足够炽热，但缺乏引导。” “我要赋予她们，以及我们所有的战士，一种全新的力量。” 纪璇转过身，牵起了泰拉妮娅那只小小的、温暖的手。 她将泰拉妮娅带到自己身边，让她与自己并肩而立，共同面对着福格瑞米娅和安格洛尼娅。 “从今天起，我们姐妹会的力量，将不再仅仅来源于我。” 纪璇的声音，在整个舰桥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将以【神魅】与【智识】为基石。”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泰拉妮娅，金发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用力地点了点头。 “妮娅，将以【生机】与【战意】为支柱。” “我们将共同构筑一种全新的力量循环。” 纪璇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如同创世之初的光芒。 “所有追随我们的战士，在获得新生之后，将同时得到这四种‘创世之力’的赐福！她们将变得更加迅捷，更加勇猛，更加智慧，也拥有更强的恢复力！” “而她们，”纪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神只般的威严与宣告，“她们每一次饱含信仰的祈祷，每一次为了守护同伴而进行的战斗，她们所有的忠诚与勇气，都将化为最纯粹的力量，反哺给我和妮娅！” “这是一个闭环！一个我们越是团结，就越是强大的，永恒的循环！” 整个舰桥，鸦雀无声。 福格瑞米娅和安格洛尼娅，这两位昔日的基因原体，彻底被纪璇这番堪称“创造神系”的宣言，给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赐予了。 这是……在创造一种全新的、属于她们自己的、活生生的信仰体系！ “现在，”纪璇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没有时间了。” “福格瑞米娅，安格洛尼娅，召集你们所有的孩子。” “瓦莱里娅，集结你麾下所有忠诚的战士。” “一场盛大的仪式，即将开始。” 纪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而从容的微笑，那笑容，让舰桥上所有的血色与不安，都仿佛被驱散了。 “在血神的使者抵达之前，我们要让他见识一下……” “一个真正的新神，是如何武装她的军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