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五天灾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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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纪号的舰桥，一片死寂。 巨大的全息星图中央，代表着舰船的那个小小光点上，附着着一个不断搏动的、血红色的微缩骷髅印记。 它像一颗活物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向冰冷的虚空中散播着某种不祥的律动。 福格瑞米娅身着那套流光溢彩的粉紫色水晶战甲，修长挺拔地站立着。她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凝重。 “姐姐大人，这是恐虐的‘猎杀印记’。” 她深紫色的眼瞳紧盯着那个印记，声音清冷。 “亚空间中所有信奉血神的疯子，都能模糊地感知到我们的方向。它像一道无法熄灭的篝火，在黑暗中为他们指路。” 站在另一侧的瓦莱里娅，这位英姿飒爽的前帝国政委，此刻也眉头紧锁。她身上那套剪裁完美的黑色制服，在舰桥冷色调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肃杀。 “这意味着，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次亚空间跃迁，都可能是一场精心布置的伏击战。” 瓦莱里娅的分析精准而致命。 “我们失去了战略上的隐蔽性。” 福格瑞米娅与瓦莱里娅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个端坐于舰长席位的身影上。 纪璇没有看星图上的印记。 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舷窗外那片深邃的、一成不变的星海。 “既然无法隐藏，”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舰桥上紧张的空气为之一松，“那就让他们来。” ..... 神圣泰拉轨道，一座戒备森严、代号“月隼”的星际空间站内。 阴暗的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冰冷而沉重。 帝国审判庭，奥多马勒斯的审判官赫克托，正独自坐在由某种巨兽头骨改造而成的座椅上。他身上的黑色动力甲布满了细微的划痕，每一道都代表着一场血腥的除魔之战。 他的面前，一道道加密等级被标注为“深红绝密”的全息报告，正静静地悬浮着。 第一份报告，来自伊斯塔万三号。 报告内容混乱而颠三倒四，来源于一名被救援的忠诚派星际战士幸存者，突然的胡言乱语。他在被深度催眠治疗时，反复呓语着一位黑发女神的降临，以及“凤凰”的背叛与……新生 赫克托的指尖在报告上轻轻划过，将其标记为“潜在的奸奇诡计或色孽诱惑”。 第二份报告，来自帝国偏远疆域的矿业星球，格里芬四号。 这份报告的条理要清晰得多，由当地卫戍部队的指挥系统提交。报告详尽地描述了一场几乎颠覆整个星球的纳垢邪教叛乱，以及一位自称“纪璇”的神秘女性，是如何以神迹般的力量，在一天之内平息了所有动乱。 报告的附录里，还有一份由前任政委瓦莱里乌斯留下的、逻辑错乱的“忏悔书”，以及他“自愿追随新神”的疯狂宣言。 “又是一个被腐化的可怜虫。” 赫克托面无表情地做出了初步判断。 他原本打算将这两起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分别归档到不同的异端档案中。 可一种源于审判官的、猎犬般的直觉，让他停下了动作。 他调出了近半个标准年内，所有“悬案”级别的混沌相关报告。 数十起。 遍布银河的各个角落。 它们的内容千奇百怪，有的是整支混沌战帮在攻陷一个世界后，连同他们的战舰一同人间蒸发；有的是某个臭名昭着的混沌领主，其灵魂在亚空间中的烙印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凭空抹去。 这些悬案的共同点是——现场找不到任何帝国或主流异形种族介入的痕迹。 混沌的力量，仿佛是被另一种更霸道、更不讲理的力量，给硬生生“覆盖”掉了。 赫克托将所有报告的细节参数输入分析机。 古老的机器发出沉闷的嗡鸣，开始进行亿万次的逻辑比对。 最终，一个共同的特征被筛选、放大，呈现在赫克托眼前。 所有事件的核心，所有那些被“净化”或“抹除”的混沌力量，都指向了一股全新的、从未被帝国记录过的力量特质。 它拥有与四大邪神同等级别的“概念”强度。 却又与它们截然相反。 它似乎能“治愈”纳垢的瘟疫，能“安抚”恐虐的愤怒，能“否定”奸奇的阴谋，能“重塑”色孽的堕落。 「这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异形力量，也不是单纯的亚空间现象……」 赫克托灰色的电子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是一种……体系。」 一个足以与混沌体系，甚至与帝国体系相抗衡的、全新的第三方体系。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伸出机械义指，在虚空中建立了一个全新的、拥有最高查阅权限的绝密档案。 档案的标题，他思索再三，输入了两个字。 『神国』 ..... 恐惧之眼，那片现实与混沌交融的永恒炼狱。 一颗由水晶和谎言构成的星球上，千子巫师军团的卜算者阿赫里曼佐恩，正跪坐在一片由纯净灵能砂砾构成的沙盘前。 他正在为他的主人，红魔马格努斯，卜算那个让他感到心神不宁的、关于“吞世者”军团的异变。 他的双眼紧闭，无数银色的符文在他周身盘旋、飞舞，探入那翻涌不休的命运之河。 他看到了。 在命运长河的一道支流中，他看到了那个本应在血与火中升魔、成为血神最完美冠军的安格朗……消失了。 取而代之，他看到了一个红发如火、战意昂扬的女武神。 她的愤怒不再带来痛苦，而是化作了守护的荣耀。 在女武神的身旁，他还看到了另外两个身影。 一个银发紫瞳，身姿完美如神只雕琢的艺术品，手中长剑流淌着极致的魅惑与锋利，那是……那是本应属于色孽的“完美”化身！ 而站在她们中央的，是一个黑发的女神。 佐恩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那双纯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瞳。 他看到她伸出手，轻易地便将混沌的“恩赐”，那些他们这些追随者耗尽千年光阴去祈求的“力量”，如同揉捏泥巴一样，随意地扭曲、净化、重塑。 这是亵渎！ 这是对他们信仰最根本的、最彻底的否定！ 就在佐恩试图窥探那黑发女神本质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四种纯净神性的光辉，顺着他的灵能链接，轰然反噬而回！ “噗——！” 阿赫里曼佐恩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混杂着灵能碎片的滚烫鲜血。 他眼耳口鼻中都流淌出银色的血液，整个人惊恐地向后跌倒，在沙盘上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胡乱刻画着。 他的同僚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忙上前试图扶住他。 “滚开！” 佐恩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他那双已经化为两个流血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那不是新的神！不是！”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扭曲、尖锐，如同指甲刮擦水晶。 “那是吞噬众神的瘟疫！是凌驾于四神之上的……第五种天灾！！”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生命与灵魂，将这份沾染着无尽恐惧的卜算结果，化作一道血色的灵能讯号，射向了巫术之塔的最高处。 “月隼”空间站，审判官赫克托的办公室。 他看完了分析机给出的最终报告，沉默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良久，他才重新坐直身体，开始为这份代号为『神国』的档案，撰写总结陈词。 他的机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着，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冰冷与重量。 『……其本质不明，其目的未知。根据现有情报分析，该未知势力对混沌展现出明确的敌意，但其行事逻辑与帝国毫无共通之处，无法被定义为盟友。』 『它并非通过传统的物理或灵能手段消灭混沌，而是以一种更高维度的“概念覆盖”方式，将其“同化”或“修正”。』 『这种行为，对帝国现有的神学与政治秩序，构成了与四大邪神同等，甚至更为危险的颠覆性威胁。』 赫克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精准的词汇。 『综上所述，该势力如同一种宇宙常数层面的未知变量，对帝国与混沌的现有平衡，构成了第五种形式的、无法预测的灾难性威胁。』 『暂定代号：第五天灾。』 创世纪号，纪璇的房间。 安格洛尼娅依旧在沉睡，那张总是紧绷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安详。 纪璇正准备联络瓦莱里娅，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以应对恐虐的“猎杀印记”。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床边，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泰拉妮娅，忽然抬起了头。 她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金色眼瞳，清晰地倒映着纪璇的身影。 小姑娘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一丝好奇。 她轻声说： “姐姐，我听到了……”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在呼唤一个新名字。” “他们……很害怕。” “但又……” 泰拉妮娅歪了歪小脑袋，似乎在努力理解那种复杂的情绪。 “……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