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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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习惯随波逐流，一旦有人发现商机，众人便趋之若鹜。 随着附和者钺来钺多，现场渐渐嘈杂起来，情绪高涨之下，理智思考早已被抛诸脑后。 此刻陈志钺趁热打铁，不断描绘着美好蓝图。这些终日与海鲜为伴的船老大们，满脑子都是拿下陈记供货权后飞黄腾达的美梦。 "呸！你们几个还有脸站在这" "滚回去等着收法院传票吧！废物。" "还好意思要回鱼获换作是我，早就跳海自尽了，省得连累家人蒙羞。" 老刘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同行们推搡辱骂。看着自家渔船渐行渐远，老刘终于向陈志钺低头："陈先生，这次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有苦衷......" "不必多言！你们为难，我更难办。一切按法律程序走。阿坤，把东西还给他们。别人可以违约，我们不能违法。"陈志钺摆了摆手。 靓坤虽不解钺哥为何网开一面，但还是照办了。盲强带人让开通道，几个船老大识相地指挥水手挪开渔船，让出泊位。 当一筐筐海鲜被码头工人陆续卸下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钺哥仗义"，顿时应者云集。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年代，又是在鱼龙混杂的码头，牵扯多方势力的情况下。陈志钺没让靓坤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鱼，已是格外开恩。如今连扣押的海鲜都如数归还，这声"仗义"当之无愧。 听着此起彼伏的欢呼，陈志钺抱拳谦逊，心中却在冷笑：哪是什么仗义，不过是金钱的魅力罢了。若非陈记供货商这块肥肉吊着，这些人早就抄家伙拼命了。 卸货持续了近半小时。老刘不停向陈志钺和靓坤道谢。靓坤冷着脸弹飞烟头，戳着老刘胸口说："钺哥仁至义尽，上万块的货说还就还。你们总该有所表示吧" "是是是！坤哥息怒，我们懂规矩。除了原定的皮皮虾和鲜虾，每家再额外奉上一筐精品。"老刘擦着冷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靓坤脸色稍霁，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这时，陈志钺的目光落在率先表态要与陈记长期合作的大口九身上：“大口九九哥对吧 我们对海鲜这一行不太懂。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从他们那边挑四筐海鲜。” “陈先生太见外了，叫我阿九就行！这事包在我身上！”大口九眼睛一亮，在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中，大步从老刘四人面前走过。 老刘脸色难看，低声恳求：“大口九，大家都是靠海吃饭的，给个面子……” 大口九脚步稍顿，用长筒胶鞋踢了踢几只装满碎冰、铺着杂鱼杂虾的中型养殖箱：“陈生，就这几箱吧。” “大口九！你个 ……”站在老刘身后的年轻人忍不住骂道。 大口九瞪起眼睛：“怎么，小的不挑，大的不选，我挑个中间的，你还不乐意 要不，干脆倒出来，让大家一起帮陈先生选” “够了，就这样吧。”老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拦住其他人，转身带着剩下的货上车离开。 事情解决后，陈志钺让信一记下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带着大口九去靓坤的办公室谈话。 其他人只能羡慕地看着，毕竟大口九第一个支持陈志钺，还破了渔行的规矩，帮陈记留下四箱好货，现在被请去喝茶也是理所应当。 另一边，各家渔船开始卸货，盲强安排车辆将白得的皮皮虾和鲜虾运进城寨，准备取肉做牛丸。 途中，他好奇地掀开一只大口九选的养殖箱，顿时眼前一亮：“坤哥！大龙虾！好大的龙虾啊！” 靓坤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嚷嚷什么 钺哥交代了，每样留两份晚上打边炉，剩下的按重量分成三份。 最大的送满汉楼，中等的送陆羽楼，最小的送镛记。记住了，现在就送，别搞错。” 说完，靓坤赶紧跑回办公室。 幸好这次他没迟到，陈志钺指着大口九对他说：“阿坤，原来大口九的老爸也是江湖人，曾经是女王霞姐的保镖。 我刚和他聊过，他现在有两条渔船，手下还有十几个兄弟跟着他混饭吃。 但他们厌倦了打鱼，不想整天闻鱼腥味，想跟我做事。” “钺哥，你也看到了，码头除了干苦力，没别的活儿能给这帮兄弟做啊” 靓坤面露难色，递了支烟给大口九：“大口九对吧 你现在有两条船，随便出趟海也能赚个万把块，让你来干苦力，估计你也不愿意。” “坤哥，打鱼靠运气的！ 不是每次出海都能赚钱，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扣下老刘那几箱好货，他们的脸色跟死了爹妈似的。 再加上他们主动留下的皮皮虾和鲜虾，这次出海他们算是亏到血本无归。”大口九猛吸一口烟：“要不是碰巧遇到钺哥这事儿，我原本打算去投靠我堂兄大傻的。 他在东星给骆驼当保镖，听说上次保护骆驼受了伤，社团把新界乡下的一间 交给他看场。” 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过去搭把手……” “等等！你堂哥是东星的大傻”靓坤表情古怪地挠了挠头，“那几家背后可是东星堂主基佬文在撑腰，你这么搞，可就没回头路了。”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想到这层关系……不过无所谓了，我堂哥深得骆驼信任，基佬文动不了他。只是我现在没法去东星，只能跟着钺哥混了。”大口九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憨态。 靓坤无奈扶额，心想难怪长得跟大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刚才看他在外面带头表态，还以为有点脑子，结果…… 有是有，但不多，顶多算个顾头不顾尾的莽夫。 原本还担心大口九来码头会争权，现在倒放心了。一个愣头青有什么好怕的正好缺人手，有他们这帮人在，别的不说，光凭那张脸往那儿一杵，就能吓退不少胆小的古惑仔。 “钺哥，你安排吧，我没意见。”靓坤推了杯工夫茶给大口九，转头对陈志钺说道。 陈志钺用茶夹给靓坤添了杯茶，在他道谢时，笑着看向大口九：“阿九，既然对打鱼没兴趣，不如去日本走点音响、小家电的货” …… 湾仔鱼市。 曹世杰带着从城寨赶来撑场面的长钉，笑眯眯地走出鱼市。几个工人正往货车上搬冻虾，长钉抢先坐进副驾。 王文发翘着兰花指，一脸诧异：“杰少，我们鱼市包送货的……” 曹世杰哈哈一笑，避开他扫来的指尖：“文哥，这次我要仿陈记的牛丸，不方便在旺角搞。我和义群的大佬合伙，在城寨找了几个作坊……原料得直接送过去。” “哦！明白明白，这招稳妥！”王文发恍然大悟，阴笑道，“陈记的老巢就在旺角，想抢他生意，当然不能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放心，明天一早我就让人把皮皮虾送到城寨！” 曹世杰再次强调：“钱我可付了，必须准时送到。早出货才能早抢陈志钺的生意，别耽误事儿。” “哎哟，长乐和义群定的货，谁敢拖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啊！”王文发拍着胸脯，“现在湾仔鱼市我说了算，答应送就一定送到。要是办不到，你让义群那位大佬亲自来找我！” …… 湾仔鱼市门口。 曹世杰反复叮嘱王文发，直到对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钻进驾驶座。 “痴线！难怪长乐要靠个女人撑场面。买几百斤虾啰嗦半天……”王文发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对马仔们嗤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几百斤粉呢！” “文哥，我这可是头一回干正经营生，您就别太苛刻啦。” “可不是嘛，听说曹家那废物，十天里有九天都在惹麻烦。这回跑去城寨跟义群的人合伙造假陈志钺的濑尿牛丸，准又是被人当枪使了。” …… 东星的小弟们七嘴八舌地帮腔，王文发从西装口袋抽出手帕，擦了擦鼻子：“随他去吧，有人要买，咱们就卖。等老刘他们回来，你们传个话——皮皮虾已经有人订了，他们赚多少我不管，但我每斤要抽市价的两成。” “文哥放心，一定带到。” …… 车子一驶离王文发的视线，曹世杰立刻猛踩油门，直奔九龙城寨。 约莫十分钟后。 曹世杰在城寨门口刹住车，推门下来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眼前的人比他预想的要多——不仅有周大彬和他的手下长钉，陈志钺和他姐姐曹燕君也在，还有个魁梧的光头壮汉，头顶纹着一只血红蝎子。而站在这壮汉面前的，是个穿蓝色的确良衬衫、黑色西裤的中年男人。 “阿杰，愣着干嘛过来呀。”曹燕君冲弟弟招了招手。 本想躲在人堆里降低存在感的曹世杰，被这一嗓子喊得成了全场焦点。更尴尬的是，正在说话的陈志钺直接走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带到那两人面前。 “这是君姐的弟弟曹世杰。这次能钓到王文发，全靠他机灵。”陈志钺拍拍曹世杰，随即介绍道：中年男人是龙城帮老大张少祖，绰号“龙卷风”；光头则是义群的红棍蝎尾虎，龙津道发财赌馆的老板。 突然面对两位江湖大佬的赞许，一直渴望证明自己的曹世杰只觉得血压飙升。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等回过神来，已被姐姐按在旁边的石凳上。 “阿杰，这次干得漂亮。东星那个基佬发是出了名的奸猾狠毒，你能唬住他确实不容易。后面的事交给别人吧，你别掺和了。”曹燕君边说边替他整理衣领。 这个弟弟自打懂事起就没消停过，难得办成件正经事，简直是破天荒。可转念一想，那两个姓陈的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陈志钺，比死了的陈志超更离谱——让阿杰当卧底成功了还好，万一露馅，自己岂不是又要提刀去鱼市捞人 她心里正翻涌着欣慰与后怕，忽然—— 曹世杰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不想再站在店门口捶牛丸当活招牌。" "我觉得...有些事我能帮上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