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禁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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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魔崖深处，道路早已绝迹。 熊霸天魁梧如山的身躯走在最前方，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他浑身妖力鼓荡，雄浑的气血化作一层暗红色的罡气，将他与身后的天妖卫们笼罩其中。 饶是如此，他的额头上也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呼吸沉重如牛。 越是往里走，空气中那股荒凉、死寂的气息就越是浓郁。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魔气了。 这是一种能直接侵蚀生灵本源的诡异力量，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伺，要将一切活物的体温、心跳、乃至灵魂，都彻底抽干。 跟在后面的天妖卫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们都是妖王级别的强者，可在这片区域，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冰窟窿里，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帝君……这里……这里的魔气太古怪了……” 一名天妖卫忍不住开口，牙齿都在打颤，“我的妖丹……运转都开始滞涩了！” “闭嘴！”熊霸天猛地回头，低吼一声，“帝君在此，慌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一万个没底。 他扭头看向那个被他们所有人护在中央的身影。 楚墨。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般地走着。 那张俊美到让天地都失色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甚至…… 熊霸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从帝君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享受 没错，就是享受。 那股让他们如临大敌，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跑的寂灭死气，吹拂在楚墨的身上，却仿佛是情人最温柔的抚摸。 他的衣袂飘飘，黑发飞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与这片死亡之地融为一体的和谐感。 这……这太他妈邪门了！ 熊霸天心中的不安，攀升到了顶点。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凑到楚墨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帝君，帝君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您看这鬼地方，连根草都不长，空气里都带着毒！您金枝玉叶的，可千万别以身犯险啊！” 楚墨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怕了” 熊霸天脖子一梗，脸涨得通红。 “末将……末将不是怕！末将是担心您的安危！” “这地方实在是太邪门了！跟咱们之前呆的崖底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里……这里是冲着神魂来的啊！” 楚墨没有再理他。 怕 他当然不怕。 因为神魂深处，那本金色的古籍《九转生死诀》，此刻正发了疯似的，剧烈震颤着！ 那不是恐惧的震颤，而是饥饿，是渴望，是兴奋！ 就像是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嗅到了家乡的炊烟！ 这里的气息，对别人是剧毒，对他，却是无上的补品！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寸草不生的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在空地的最中央，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深坑。 那深坑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就像是大地睁开的一只邪恶巨眼。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正从那“巨眼”的中心缓缓溢出，飘散在空气中，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被腐蚀的“滋滋”声。 寂灭魔眼！ 仅仅是站在边缘，熊霸天和一众天妖卫就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出体外，当场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个面如金纸。 “帝君！不能再往前了！” 熊霸天声音都变了调，直接挡在了楚墨身前，“前面就是魔眼的核心区域！那黑雾……沾上就死啊！” 楚墨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个散发着无尽死寂的深坑，脸上那享受的表情，愈发浓郁。 就是这里了。 为《九转生死诀》量身定做的，完美的升级之地。 “熊霸天。” 他的声音，很平静。 熊霸天一个激灵，立刻躬身：“末将在！” “你，带着所有人，就在这里等我。” 楚墨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一步，更不许出手干预任何事情。” “记住，这是命令！” 熊霸天猛地抬头，那张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帝君！您……您要一个人进去！” “不行！绝对不行！末将就算是死，也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楚墨的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淡漠，疏离，却又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疯狂。 熊霸天那到了嘴边的万千劝阻，瞬间被堵了回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那目光中读懂了。 帝君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 他若是再多说一句，就是对帝君的违逆！ “……是！” 熊霸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他重重地单膝跪地，垂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末将……遵命！” 楚墨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孤身一人，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片代表着绝对死亡的禁地。 他走得很慢，却无比坚定。 黑色的寂灭死气，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开始主动朝着他缠绕而来。 熊霸天和一众天妖卫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死死地攥着拳头，连呼吸都忘了。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瞬间湮灭元婴修士神魂的恐怖死气，在靠近楚墨身体三尺范围时，却像是遇到了君王的士兵，非但没有侵蚀，反而温顺地、亲昵地，环绕着他，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楚墨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被“死亡”拥抱的感觉。 神魂中的古籍，震颤得更加厉害了。 就是这种感觉！ 比上一次在罪仙柱下濒死时，更加纯粹，更加彻底的“寂灭”！ 他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 而在数百里之外。 一座隐蔽的山峰之顶。 凰曦月一身火红宫装，俏生生地站立着。 她的面前，悬浮着一面由妖力凝聚而成的水镜。 水镜中，清晰地映照出寂灭魔眼边缘的一切。 当她看到楚墨孤身一人，走向那个连她都感到心悸的深坑时！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这个混蛋！ 这个疯子！ 他真的去了！ 他真的为了自己，要去闯那个九死一生的绝地！ “为了你，值得。” 男人那平淡却霸道的话语，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凰曦月眼眶一热，一滴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凤眸中滑落。 她想冲过去。 她想不顾一切地将那个男人抓回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可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气息一旦出现，只会立刻引来魔眼深处那个最恐怖的存在，反而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危险。 她只能在这里看着。 煎熬地，无助地，看着。 水镜中，楚墨已经走到了深坑的边缘。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入了那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嗡——！” 整个寂灭魔眼，仿佛活了过来！ 无尽的黑色死气，瞬间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黑色龙卷，将楚墨的身影，彻底吞噬！ “不要！” 凰曦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面前的水镜“嘭”的一声，当场炸成了漫天光点！ “帝君！” 远处的熊霸天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