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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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友情很奇怪，只要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其他女人就会自动变成好姐妹。 此刻敌人刘婆子躺在地上哀嚎，杜若被众人亲亲热热的围在中间。 那些因她吃饼坐车而生出的不满，在瞥见她脖颈间那道狰狞的勒痕时，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一位谢家旁支的女眷认出了杜若，向众人解释道：这是谢珩房里的杜姨娘，平日里不算得宠。 她指着杜若的脖子，听说流放前，他们给每个姨娘都送了白绫...... “叫我春婶子就成！”那个壮实的女人接过话茬，她是谢珩祖父堂弟的二儿媳。她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呸！谢珩这一家真不是个东西。” 原来犯事的是谢珩的爹，他是个十足的贪财鬼。 早年就曾贪墨过修河堤的官银，事发后全靠谢珩母亲典当嫁妆填补窟窿，才保住了官职，免了下狱。 可谁知他狗改不了吃屎，这次竟胆大包天，连修缮皇陵的银子也敢伸手。 结果一场山洪冲垮了皇陵，先帝的棺椁随着洪水在山林里自由飘荡。 皇上震怒，准备给谢珩爹来个九族消消乐，但被大臣以“仁君不宜杀戮过重”为由劝住了。 结果就是只有谢珩爹一个人被剁了喂狗，其他在谢家族谱上的人都被判流放。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痛骂谢珩那死鬼老爹，角落里一个一直蜷缩着、默不作声的身影猛地窜了起来。 “你们少在这儿装无辜！”一个又尖又利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议论， “当初仗着我爹的势捞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放半个屁！”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谢珩最小的妹妹谢灵。 新的敌人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火力。 女人们虽没有再动手，但你一句我一句挤兑的谢灵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她见说不过别人，于是将火力转移到说不了话的杜若身上：“你这贪生怕死的贱人，白绫勒不死你，你就不会一头撞死吗等你到了军营千人骑万人压丢的是我谢家的脸！” 杜若嘿的乐了，这姑娘自己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倒是主动舞到自己跟前了。 谢灵是谢夫人的老来女，被娇惯得一身脾气，眼睛长在头顶上，平日里最瞧不上杜若这等小妾，觉得她们是污眼的脏东西。原身可没少受她的刁难。 杜若冷冷地看着她，挽了挽袖子。今天不揍得这位娇小姐满地找牙，她就不姓杜！ 谢珩那白面饼子总算派上了正经用场，此刻力气正足。 几巴掌下去，地上哀嚎的人变成了两个。没人理会哭嚎的谢灵，这位昔日的娇小姐，此刻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狼狈的样子连个村妇都不如。 第二天，谢灵顶着红肿的脸，抽抽噎噎地去找谢珩告状。谢珩一见她，惊得几乎跳起来：“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谢家其他出嫁的女儿都未被牵连，唯独这个最小的妹妹，因尚未婚配，名字还留在谢家族谱上，被一并列入了流放名册。 外祖家设法捞走谢珩母亲时，以为谢珩自然会照顾幼妹；而谢珩则以为妹妹必定随母亲一同脱身了。 昨日谢灵眼见哥哥竟让杜若这个“贱妾”上车，却不招呼自己，便赌气地藏在人堆里，连话也不肯同哥哥说。 此刻谢灵也顾不上和哥哥赌气了，指着杜若哭诉道：“哥！她打我！杜若这个贱人打我！” 谢珩狐疑的目光在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的杜若和平日里就骄纵跋扈的妹妹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杜若打你” 谢灵用力点头，眼泪汪汪。 谢珩却板起脸，严肃地训斥道：“灵儿，你不能因为杜若性子软、平日不爱说话，就这样污蔑她。” “我与她相处十年，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定是口无遮拦得罪了别人挨了打，不敢找正主，就来拿杜若撒气。” 见哥哥非但不信，反而指责自己，谢灵气得浑身发抖，尖叫一声就要扑向杜若：“我跟你拼了。” 杜若立刻“哎哟”一声，柔弱无骨似的瘫软在地，顺势躲在了身材魁梧的春婶子身后。 春婶子如同铁塔般挡在前面，双手叉腰，虎目圆睁，死死瞪着谢灵。 谢灵显然知道春婶子的厉害，被那眼神一慑，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她不敢再上前，气得原地跺脚大哭，转身就跑。谢珩见状，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等那兄妹二人跑远，杜若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春婶子回过头，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赏。 杜若嘴角一勾，回了个心照不宣的得意笑容，小样儿，跟我斗。 谢珩的板车今天格外拥挤，坐了三人。谢家兄妹紧紧挨着坐在车前，将杜若一个人孤零零地甩在车尾。 “臭死了！你就不能洗洗干净吗”谢灵捏着鼻子，满脸嫌恶地抱怨。 杜若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没理她。这身经久不散的酸馊恶臭在她看来，才是此刻保护自己最好的武器。 毕竟，押解队伍里那些虎视眈眈的衙役，可未必都是什么正人君子。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杜若的嗓子也好多了，起码能正常说话。 谢珩和谢灵早已裹上了外祖家送来的厚实冬衣，唯独杜若一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两人把衣物看得死紧，严防死守，根本不让杜若碰一下。杜若只能自己想办法。 晚上歇在马棚里时，杜若往自己单薄的衣裤里塞稻草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只见她将衣服和裤子都塞得鼓鼓囊囊，整个人一下子臃肿起来。 春婶子看得好笑，问她：“你这是干啥呢” “取暖啊。”杜若答得一本正经。看众人一脸不信的样子，她也懒得再解释，摇摇头不再理会。 就这样，裹着一身稻草的杜若，终于勉强睡了个安稳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