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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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城外的煤铺前,尘土飞扬。 林远背着半袋煤粉,汗水和煤灰混在一起,在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身后的老板仍在骂骂咧咧,唾沫星子飞溅: “废物东西!这点活儿都干不利索!” “对不住,对不住。” 林远赔着笑,手指因长时间搬运而磨出血泡。他蜷缩在墙角,啃着半块发硬的窝头,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李兄啊。” 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你说要闲云野鹤,你懂医术,功力也强,到了任何地方都可以安然自在。” 窝头碎屑从指间洒落, “可天下人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你难道就不懂,想得到必须失去这个道理吗唉。” … 女帝一袭素衣,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身后的妙成天轻声宽慰: “小姐,梵音天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林远他,” “洛阳的消息也断了。” 女帝打断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玉佩, “李存勖到底在做什么。” 忽然,一个沾满煤灰的馒头滚到妙成天脚边。 “谁这么糟蹋粮食” 循声望去,只见煤铺前的老头正指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破口大骂。那人佝偻着背连连道歉,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吃老子这么多东西,妈的。” 那年轻人点头哈腰赔着不是,然后寻找着掉在地上的馒头,竟然在一群人脚下。 “抱歉抱歉,影响各位了。” 年轻人捡起馒头,发现眼前这人虽然穿着朴素,可那衣服,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布料,他的目光顺着鞋子缓缓向上,熟悉的脸让他心头一震。 却在抬头瞬间与妙成天四目相对。 “妙成天” 妙成天怔住了。这张脸, “小姐!” 她惊呼, “您看这人像不像。” 为了掩饰身份,女帝特意嘱咐她们,要换个称呼, 女帝转身的刹那,林远突然扑倒在地。他抓起一把煤粉就往脸上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小姐认错人了......小的哪能认识几位小姐。” 煤灰钻进鼻腔,呛得他眼泪直流。但此刻他宁愿被当作乞丐,也不愿女帝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筋脉尽碎,功力全失,连袋煤粉都背不稳的废人。 女帝的裙摆停在他眼前。 “确实认错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林远怎么会在这里呢,他啊,还在瞒着我们做自己的事情。” 几两碎银落在煤堆上,妙成天柔声道: “你长得像我们弟弟......换个营生吧。” 脚步声渐远。林远攥着碎银,喉头滚动。煤灰混着泪水在脸上结成硬块,他却咧开嘴笑了, 悲的是再不能堂堂正正站在她身旁。 喜的是女帝和几位圣姬,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 林远蹲在溪边,手掌没入冰凉的流水中。月光映着他憔悴的面容,指缝间漏下的水珠如同他破碎的经脉,再怎么努力抓握,终究留不住半分。 “筋脉恢复太慢了。” 他盯着水中的倒影苦笑, “还有这股封住丹田的真气,果然是袁天罡的手笔......霍姐现在也不知,是否无恙。” 话音戛然而止。 水面忽然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正是白日里未曾认出他的女帝。 “小姐,宵禁时分乱跑。” 林远慌忙起身,水珠甩了一身, “可是会被当贼人抓的。” “你不是也出来了” 女帝抱臂而立,月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银霜。 林远低头搓着衣角: “我、我就是个打杂的。” “装傻” 女帝突然欺身上前, “孤岛一战惊天动地,现在全天下都在找失踪的秦王!” 水花四溅! 还没等林远反应过来,领口一紧,整个人已经天旋地转地栽进溪水里。他扑腾着爬上岸时,女帝正用当年训练的眼神盯着他。 “你的功力呢” 她一把扯开他湿透的上衣, “就因为这个不敢认我” 林远下意识去挡胸口的伤疤,那是魃阾石留下的灼痕。可女帝的动作更快,指尖已按在他丹田处: “昭凰映雪同心莲的感应。” 她冷笑, “需要我脱衣服验证吗” “别!” 林远耳根通红,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女帝突然揪住他耳朵, “睡完就跑很潇洒现在装陌生人了你要是看不上我,那你早些怎么不说我都是你的人了,占了便宜就要走,是不是好和那个蚩梦在一起” “我,我没那个意思,欸,别揪我耳朵。” 岐王府的灯笼突然亮起,照亮林远狼狈的模样。女帝拽着他后领往府里拖,像拎只不听话的崽子: “等等!我现在,” “闭嘴。” 女帝回头瞪他, “没功力就给我当文书,字总还会写吧一年时间,你真好意思一走了之” … 烛火摇曳,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军报和奏章几乎要将桌案压垮。林远握着毛笔,手腕发酸,墨迹在纸上洇开一片,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早说不回来了。” 他小声嘀咕,语气幽怨。 早知道被女帝找回来后会是这种日子,他还不如在凤翔街头当苦力搬砖呢!至少搬砖不用熬夜批公文批到手抽筋! 窗边,女帝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兰花,指尖轻轻拨弄花瓣,唇角微扬,显然心情极好。听到林远的嘀咕,她头也不抬,轻笑道: “怎么不满意” 林远立刻正襟危坐,干笑两声: “没、没有!能为女帝分忧,是我的荣幸!” 女帝轻笑一声,指尖一捏,一片花瓣被她轻轻摘下。她转过身,眸光流转,带着几分戏谑: “你体内封住穴位的真气,连我也解不开。” 林远一愣: “那,难不成我要去找袁天罡为我解开吗” “不,这是好事。” 女帝打断他,语气悠然。 “这还是好事” 林远瞪大眼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现在连内力都用不了,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女帝缓步走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笑意更深: “没了功力,你终于能静下心待着了,还能帮我分担一些压力。” 她微微俯身,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乖乖待着吧,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她五指一收,那片花瓣在她掌心被碾碎,汁液染红了指尖。 林远: “……” 他默默低头,假装认真批阅奏章,心里疯狂腹诽。 女帝满意地直起身,转身走向门外,临出门前,她回头瞥了他一眼,轻飘飘丢下一句。 “对了,多喝点补品。” 她唇角微勾, “没了功力,我怕你身体遭不住。” 房门关上后,林远默默放下笔,双手捂脸,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也许,会要他半条命。 … 阳光洒在岐王府的花园里,花香浮动,女帝一袭红裙,步履轻盈地走在石子小径上,唇角噙着愉悦的笑意。 林远跟在她身后,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活像一只被榨干的游魂。他扶着腰,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过去的日子真是怀念啊。” 女帝忽然停下脚步,回眸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那时候,你也是这样乖乖跟在我身后,嘻嘻。” 林远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好……怎么样都行。” “算你识相。” 女帝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优雅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林远在心里疯狂咆哮,他感觉自己的两颗肾已经在抗议的边缘疯狂试探,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过量而英年早逝的倒霉蛋了! 女帝走到花园中央的凉亭,优雅地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坐。” 林远如同行尸走肉般挪了过去,刚一坐下,就瘫软在石椅上,仿佛一滩烂泥。 女帝歪着头看他,眨了眨眼: “你平常不是话挺多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林远嘴角抽搐,内心泪流满面:我倒是想说啊!可我现在连喘气都费劲啊! 他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腰,最后做了个要死了的手势。 女帝见状,突然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 “可,你不用休息我需要啊。” … 林远手捧文书,踏入幻音坊内殿。他刚松了口气,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一具温软的娇躯从背后贴了上来。 “好弟弟你之前怎么突然失踪了” 梵音天的声音酥媚入骨,双臂如蛇般缠绕住他的腰身。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柔软触感,林远浑身一颤,前几日的噩梦瞬间涌上心头,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做、做了些事情...让姐姐操心了...” 他声音发虚。 “你还知道啊” 梵音天娇嗔道,玉手不安分地在他胸膛游走, “姐姐去渝州城找你,李公子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去哪了。回来后被女帝好一顿责备” 她故意加重了拥抱的力度,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不给我些补偿吗” 林远顿时汗如雨下: “这...万万使不得!要是女帝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 梵音天轻笑,指尖已经挑开了他的衣襟, “女帝怎么会知道呢” 林远拼命想挣脱,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力。梵音天诧异地看着他反常的顺从,突然邪魅一笑,直接将他拉进了偏房。 “好弟弟,不要反抗哦” 梵音天反手锁上门。 “算我求你了。” 林远瘫坐在床沿,声音带着哭腔, “我现在是心无余而力不足。” 看着自己的外袍被轻易剥落,林远欲哭无泪。虽然梵音天武功不算顶尖,但对付现在的他简直易如反掌。这让他想起年少时在幻音坊修炼,总被几位圣姬调戏的悲惨往事。 “好了,不逗你了。” 梵音天突然停下动作,皱眉打量他苍白的脸色, “你这是怎么了连推开我的力气都没有” “被...被封了经脉。” 林远虚弱地喘着气,不能用功力与普通人无异,还被女帝玩了这么久,当然弱了。 “姐姐能不能先起来...虽然你不重...但我真的撑不住了。” 梵音天不满地轻哼一声,悻悻地从他身上下来。她整理着衣裙,嘟囔道: “什么嘛,人家很轻的。” 林远如蒙大赦,赶紧递上文书: “这是女帝对幻音坊势力的调整,劳烦姐姐安排。” 梵音天接过文书,点了点头。 “对了,陈桐来信,那你去呈给女帝。” 林远推开寝殿大门时,女帝正对镜梳妆。她指尖蘸着嫣红的胭脂,轻轻点在唇上,铜镜中映出一张绝美而慵懒的容颜。 “你现在还真悠闲,都开始化妆了。” 林远忍不住吐槽。 女帝从镜中瞥了他一眼,唇角微扬: “事情都交给你了,我当然要好好休息。” 她转身时红裙旋开如花, “毕竟,我是个女人嘛夫君~” 那声带着笑意的尾音让林远浑身一僵。大白天盛装打扮的女帝,绝对不是要做什么好事,他急忙掏出怀中密信: “陈桐来信,兴许是军队方面的事。” “你替我看了吧。” 女帝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发簪, “怎么解决你自己定,然后,乖乖去沐浴,记得放些花瓣。” 林远抹了把脸,认命地拆开火漆。随着目光扫过信笺,他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 女帝察觉到异样。 “李存勖,” 林远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李存勖驾崩了!” 啪嗒, 女帝手中的玉簪跌落在地,碎成两截,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晋王死后,晋国也算是完全掌握在李存勖手中,燕国俯首称臣,岐国也与新唐正常往来,并无矛盾,可以说,李存勖的新唐,绝对比当初的朱梁还要更加强大。 更不要说他李存勖本身就是个雄主,可横刀立马,威慑诸侯。 亦可颁布明令,与民休息,安天下民心。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