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直指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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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6”，分针指向“30”。 机械齿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泷川的目光从咖啡杯上移开，精准地落在挂钟上。 六点半了。 她不动声色地瞥向窗边的卡座。 沈独光依旧坐在那里，那杯咖啡还剩个底，但他显然已经放弃了与那极致苦味的斗争。 此刻，他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神情专注，眉头微锁，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那架势，仿佛他不是在咖啡馆，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 泷川无声地“啧”了一下。这人还真把这儿当免费办公区了 她放下手中的软布和杯子，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营业微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清晰地传到卡座。 “沈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们店呢，营业时间到了，要关门啦。”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已经开始收拾吧台上的零星器具。 沈独光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 他抬起头，带着被打断思路的不悦，他似乎没想到会被“请”出去。 他合上平板，身体微微后靠，倚在圈椅的靠背上，姿态放松了些，目光平静地看着泷川。 “关门也好。”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自己面前空了大半的黑陶杯。 “不过，在走之前，麻烦再给我来点白开水。” 泷川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分，带着点“我就知道”的意味。 “当然可以啦，沈先生。” 她语气轻快的，转身拿起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接了大半杯清水，步履轻快地走过去，放在沈独光面前。 “请用，免费的。我们对店里的客人，服务还是很周到的。” 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 沈独光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杯水。 他确实渴了，那杯幽谷的威力不仅在于味蕾的折磨，更在于它霸道地抽干了口腔里所有的水分。 他仰起头，喉结快速滚动，几乎是带着一种终于得救了的急切，将大半杯清水一饮而尽，动作之快，与他平时优雅克制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泷川就站在桌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看着他喝水。 等他放下空杯，她才温柔地补了一句：“够了吗沈先生” “够了。” 沈独光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只是仔细听，似乎还残留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泷川小姐。” 他开口，目光锐利地锁住她。 “关于合作的事情，我想我们需要更深入地。” “打住。” 泷川立刻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几分，带上不容商量的坚决。 “沈先生，这个话题，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等你什么时候。” 她故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 “真正弄清楚我姓什么了，我们再有机会讨论，好吗现在，我们要打烊了。” 她把有机会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沈独光看着她，沉默了几秒。 他深邃的眼底掠过难以捉摸的情绪，似乎是无奈，又像是某种被激起的，更强烈的兴趣。 最终，他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喜怒。 “好的。那么，再见，泷川小姐。” 他不再多言，拿起平板，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 木门被拉开，门外小吃街喧嚣的声浪瞬间涌入，又在他身影消失后，被隔绝在外。 咖啡馆内，只剩下泷川和零三九。 泷川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沈独光坐过的位置和那只喝光了水的玻璃杯，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她转过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肩膀开始轻轻耸动，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又有点幸灾乐祸，显然，沈独光那杯水喝得如此急切，完美印证了他被那杯特浓黑咖啡折磨得有多惨。 她走过去收拾那只黑陶杯和玻璃杯，动作麻利。 刚把杯子放进水槽，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终于清净了。零三九，是不是到点下班了我现在只想立刻，马上，飞奔回家，泡个香喷喷的澡，然后一头栽进我的大床睡到自然醒。” “清醒一点。”零三九似乎在调取记录。 “今晚是‘三九的传话筒’固定直播日，四个小时，必须播满，要是时长不够，平台算法分暴跌，主播星级就要保不住啦，你忘了我们还要靠这个副业赚钱呢。” 泷川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那点下班前的雀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下去，变成一片哀怨的愁云惨雾。 她悲愤地拍了一下水槽边缘。 “哎呀，万恶的资本，压榨老实，连个觉都不让睡安生！” 她嘴上抱怨着，手上收拾的动作却骤然加快，像被按了快进键。 店铺虽然是自己的，但自从小吃街被纳入规范化管理，统一规定了“最晚七点必须闭店”的条款后，泷川就成了这条街上最准时的下班钉子户。 每天一到六点半，她就进入倒计时状态，眼巴巴盼着指针快点走到七点，期间默默祈祷千万别再冒出什么客人。今天虽然被沈独光耽误了几分钟，但是好在。 墙上的挂钟，“咔哒”一声，时针终于稳稳指向了“7”。 “时间到。”泷川如同听到了发令枪响，瞬间弹射起步。 零三九默契地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钻进了放在柜台后的旧帆布背包里。 泷川抄起背包甩到肩上，另一只手抓起遥控器，对着卷帘门就是一按。 沉重的金属门应声而落，严丝合缝地将店铺封闭。她看都没看，反手锁好外面的玻璃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像只终于挣脱了笼子的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小吃街，汇入下班的人流，目标直指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