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吞噬漩涡与人性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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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由我……” “先吞了……你们……” 苏念辞那混合着数据冰冷与星空死寂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回荡在崩塌的时空之间。 话音未落，她左眼中疯狂刷新的惨绿色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喷涌而出！不再是虚幻的光影，而是化作了无数道凝实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数据触须，如同拥有自主意识的毒蛇群，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瞬间跨越了与帝王霍沉舟之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缠上了他握剑的手腕、脖颈，以及周身要害！ “呃！” 帝王霍沉舟脸色骤变！他感觉到一股冰冷、蛮横、带着绝对解析和同化意志的力量，顺着那些数据触须，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不仅是他苦修多年的帝王龙气在飞速流失，甚至连他作为“霍沉舟”这个存在的核心记忆与情感，都像是被无形的抽水机抽取，不受控制地流向那个双眼异变、状若疯魔的女人！ 他试图挥动青铜古剑斩断这些触须，但剑锋砍在那些由纯粹恶意代码构成的触须上，竟爆发出金铁交击的火花，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彻底斩断！更多的数据触须如同附骨之疽，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放肆！给孤……松开！” 帝王霍沉舟发出惊怒的咆哮，周身帝王之气轰然爆发，试图震开这些触须，但那金色的力场在数据触须的侵蚀下，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而另一边—— 苏念辞右眼中那缓缓旋转的星空，转速陡然飙升！深邃的黑暗背景里，星云坍缩，星体爆炸，释放出难以想象的、扭曲空间的引力场！ 这股无形的、庞大的引力，并非作用于实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 首当其冲的，就是胸膛依旧插着帝王之剑、气息奄奄的异变霍沉舟！ “嗬……”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庞大而异变的身躯在这恐怖的星空引力撕扯下，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体表的半透明琥珀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其下奔流的暗红与银色能量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抽取，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流，脱离他的身体，投向苏念辞右眼的那片星空深渊！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异变的血肉组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剥离、分解，化作最精纯的生命本源粒子，如同百川归海，被那星空引力场疯狂吞噬！ 他在被“消化”！被苏念辞以一种超越物理规则的方式，强行分解、吸收！ 吞噬！ 疯狂的吞噬！ 左手数据触须掠夺着帝王霍沉舟的龙气与记忆，右手星空引力撕扯着异变霍沉舟的血肉与能量！ 苏念辞站在力量的漩涡中心，感受着两股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磅礴力量，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涌入她干涸、破碎的意识和身体。 那种力量急速充盈、境界疯狂提升的感觉，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快意，是极致的“爽”！仿佛她之前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所有背叛、所有绝望，都在此刻化作了滋养她复仇与力量的养料！ 她左眼的数据流更加冰冷、精确，右眼的星空更加深邃、浩瀚。 她正在变得……强大！前所未有的强大！ 甚至足以碾压这两个曾经让她爱恨交织、痛苦不堪的男人！ “哈哈哈……” 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从她染血的唇间溢出，那笑声在崩塌的时空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而凄厉。 “妈妈……” 就在这吞噬进行到最激烈、苏念辞的意识几乎要被这暴涨的力量和复仇的快感彻底淹没的刹那，一个极其微弱、却如同清泉般直接流淌入她灵魂最深处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霍念卿！ 他被异变霍沉舟用最后的力量护在背后，但那恐怖的吞噬引力是无差别的，连他也不能完全幸免。他小小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那双星空瞳孔黯淡得几乎失去了所有光芒，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顽强地闪烁着。 “停下……” “求求你……妈妈……停下……” 那声音里，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悲伤和……哀求。 “这不是……救赎……” “这是……毁灭……” “你会……失去……所有……” 这微弱的哀求，像是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了苏念辞被恨意和力量充斥的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吞噬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一顿。 左眼的数据流刷屏速度慢了百分之一秒。 右眼的星空旋转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凝滞。 她……听到了。 这瞬间的凝滞，对于正在被吞噬的两个霍沉舟而言，感受最为清晰！ 帝王霍沉舟只觉得那冰冷数据触须的缠绕和力量的掠夺，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松动！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爆发出全部的帝王意志，怒吼一声，周身残存的金色龙气如同回光返照般炸开，终于暂时逼退了部分数据触须，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但他依旧狼狈不堪，龙袍破损，发冠歪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向苏念辞的眼神充满了惊骇、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最深爱之人背叛和伤害的……痛楚。 而另一边，异变霍沉舟的感受则更加复杂。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撕扯他血肉和能量的星空引力，出现了那微不可查的凝滞。也就在这凝滞的瞬间，他右眼中那原本即将彻底熄灭的人性光芒，如同被注入了最后的燃料，猛地亮起了一丝！ 那光芒，不再是痛苦和挣扎，而是一种……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后的、混杂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清明。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力量漩涡中心、双眼异变、神色疯狂却又因婴儿的哀求而出现一丝动摇的苏念辞。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用尽这具残破异变身躯里最后的一丝力气，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猛地将一直被他用触须小心翼翼护在背后的、那个意识微弱几乎消散的霍念卿，用一种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道，朝着苏念辞所在的方位，推了过去！ “念……辞……” 他异变的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却仿佛用尽了全部灵魂力量挤出的嘶哑声音。 那双异色的眼睛，一只数据紊乱，一只人性回光，都死死地凝视着她。 然后，他说出了那句如同最终遗言、又如同最恶毒诅咒、更如同最深沉爱语的话： “吃了我……” “用我的力量……” “然后……” “救他。” 吃了我。 救他。 五个字。 如同五道混沌的惊雷，同时劈在了苏念辞、帝王霍沉舟，以及远处风暴眼中冷漠旁观的司湮的心头！ 苏念辞那双异变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左眼的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大规模的错乱和雪花噪点！ 右眼的星空旋转猛地停滞，内部的星云坍缩和星体爆炸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吞噬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被她推过来的霍念卿，那微弱透明的意识体，如同漂浮的蒲公英，缓缓飞向她的怀抱。 而那个用最后力量推出孩子、胸膛还插着帝王之剑的异变霍沉舟，在她停滞的吞噬力场中，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向后……倾倒。 他最后凝视着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也……绝望到了极致。 那里面，有对她吞噬自己的鼓励，有对婴儿获救的期盼，有对她可能彻底堕落的恐惧，有对自身命运的解脱，更有那跨越了无数次轮回、即便被她吞噬也无法磨灭的……爱。 苏念辞呆呆地看着那个缓缓倾倒的、曾经是她挚爱、如今是狰狞怪物、却在此刻献上自身一切让她去救他们孩子的……男人。 看着飞向自己的、气息微弱的孩子。 再看看另一个时空中，那个持剑而立、眼神复杂难言的帝王霍沉舟。 “嗬……嗬……”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吞噬 还是……拯救 复仇 还是……救赎 毁灭 还是………… 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脚下是崩塌的时空，前方是莫测的深渊。 无人能告诉她答案。 只有怀中那越来越近的、婴儿微弱的意识波动，如同最后的坐标，在她一片混乱与死寂的心海中，孤独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