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乌的羽毛与玉帝的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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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芯片的青光球在我掌心剧烈震颤，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那股阴冷蚀骨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冲击着天衡印的封锁，试图钻入我的识海。玉帝的影像碎片在其中翻滚——冰冷的眼眸，威严的法旨，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我咬紧牙关，将全部神力灌注其中，青光再次炽盛，强行将裂纹弥合，将那恶意的低语暂时压回芯片深处。但这绝非长久之计，这枚芯片就像一颗毒瘤，必须尽快处理。 院子里的混乱仍在继续。六名天兵虽然因杨戬状态异常而指令模糊，但“禁止传播”这条基础指令依旧驱动着它们，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上蹿下跳、嘎嘎乱叫的金乌。束缚权杖的蓝色光索几次擦着它的尾羽掠过，烧焦了几根金灿灿的羽毛。 “救命啊！杀人灭口啦！法官大人！老大！救命！”金乌的惨叫响彻院落，扑棱得羽毛满天飞，那台宝贵的直播设备被它弃之不顾，摔在石榴树下，屏幕彻底黑了。 羲和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尤其是看到不可一世的杨戬如今狼狈跪地、额头淌血的模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快意，有茫然，也有一丝兔死狐悲的凉意。他下意识地挪动脚步，似乎想挡在我和杨戬之间，又不知该以何种立场。 “够了！”我厉声喝道，声音中夹杂着天衡印的威压，暂时镇住了那六名天兵，它们动作一僵，眼中的蓝光闪烁不定。 金乌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小桃身后，把脑袋埋进小桃的裙摆里，只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鸟屁股。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首先投向半跪于地的杨戬。他额角的血已凝成暗红色，那只独眼中的茫然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审视自身内部废墟般的疲惫与……痛苦。芯片的剥离，不仅解除了控制，更像是一场对他过去认知的彻底颠覆。 “杨戬将军，”我放缓了语气，“芯片已被剥离，但隐患仍在。你需要处理伤口，更需要时间……理清思绪。” 杨戬缓缓抬起头，独眼迎上我的目光，那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他尝试着自己站起来，身形晃了晃，最终还是依靠着背后的槐树才稳住。那六名天兵接收到他模糊的“静止”意念，终于彻底停止了行动，如同六尊金色的雕像肃立原地，但监控模式并未解除。 暂时稳住杨戬这边，我的目光如电，猛地射向躲在小桃身后的金乌。 “金乌。”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金乌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法……法官大人……” “你刚才的直播，”我一步步走近，掌心封印着芯片的青光球微微转动，“信号虽然短暂，但内容足够惊世骇俗。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金乌的鸟眼滴溜溜乱转，满是惊恐：“我……我就是职业病犯了！一时冲动！大人饶命！我保证守口如瓶！删除所有备份！”它用翅膀拼命拍打自己的鸟喙，以示决心。 “删除”我冷笑一声，停在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恐怕由不得你了。就算你删干净，天庭宣传部，甚至玉帝本人，会相信吗他们会认为你只是‘一时冲动’” 金乌的脸色（如果鸟有脸色的话）瞬间惨白如纸。 我话锋一转，语气却带上了一丝诱导：“不过……眼下或许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金乌的鸟眼立刻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人请讲！上刀山下火海……” “不必你上刀山。”我打断它，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它的灵魂，“我要你告诉我，你，或者说，安插在你背后的人，对归墟，对姜氏，对玉帝和杨戬之间的关系，到底知道多少” 这是我基于之前金乌种种异常（包括它此刻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算计）的大胆猜测！这只八卦鸟，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无害！它之前的恐惧或许不假，但它的出现，它的直播，恐怕都并非偶然！ 金乌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鸟喙开合，似乎想辩解。 但我没给它机会，继续施加压力，同时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青光球，让里面被封印的芯片能量微微逸散出一丝：“想清楚再回答。这枚芯片里，说不定也记录了些关于你的……有趣信息。”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但有效。 金乌的翅膀耷拉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它沉默了几秒，鸟脸上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挣扎表情，最终，它像是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我只是个传声筒……一个小卒子……”它鬼鬼祟祟地瞥了一眼杨戬的方向，“有些大人物……对玉帝近些年的一些‘改革’不满……尤其是关于资源分配和……对一些古老禁忌的处理方式。他们想知道真相，但又不敢直接对抗……所以……” 所以就需要一只看似人畜无害、擅长搞八卦直播的鸟，来充当马前卒，来这漩涡中心探听消息，甚至……煽风点火！金乌的直播，恐怕从一开始就是某些天庭势力精心策划的试探！ “归墟和姜氏，就是那个‘古老禁忌’”我追问。 金乌艰难地点了点鸟头：“是……是的。传言很多，说姜氏并非因镇守失败而消亡，而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归墟裂缝也并非自然生成，而是……某种代价。玉帝封锁了所有相关信息，连司法天神的数据库里，可能都是被修改过的……” 它的话，与姜玄的意念碎片、与芯片中玉帝的残魂影像，隐隐吻合！ 我心中骇浪滔天，但表面不动声色：“那些‘大人物’，是谁” 金乌猛地摇头，鸟眼里露出真正的恐惧：“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都是单线联系！每次指令都不同！但我能感觉到，他们……能量很大，而且……似乎不止一方……” 天庭内部的派系斗争而且已经激烈到需要利用归墟这种禁忌话题来互相攻讦的地步了 我还想再问，突然—— “嗡！” 我掌心的青光球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封印表面的裂纹瞬间扩大！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带着帝王怒意的冰冷意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破了青光封锁，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不清、却威压惊人的金色虚影！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冠冕的轮廓，那睥睨天下的姿态，除了玉帝，还能有谁！ 但这并非本体，更像是芯片中储存的一道自主防御程序或者说残魂印记！ “大胆蝼蚁！安敢毁朕法器，窥朕天机！”威严浩荡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鸣，震得整个院子嗡嗡作响，结界都在颤抖！ 金色虚影抬手便是一道凌厉无匹的金光，如同审判之矛，直刺我的眉心！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远超杨戬之前任何攻击，带着彻底抹杀的意志！ “小心！”羲和惊呼，想要扑过来，但被那恐怖的威压震慑得难以动弹。 杨戬独眼猛地睁大，下意识想动作，但重伤之下，身体迟缓。 我瞳孔骤缩，天衡印瞬间光芒暴涨，在身前布下层层青光屏障！ “轰——！” 金光与青光猛烈撞击！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开来！烤架被掀飞，石桌出现裂痕，小桃惊叫着被气浪推得撞在墙上！ 我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喉头一甜，硬生生将涌上的鲜血咽了回去。天衡印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屏障摇摇欲坠！这残魂印记的力量，竟如此强悍！ “冥顽不灵！当诛！”玉帝虚影见一击未果，怒意更盛，金色虚影再次凝聚力量，整个结界内的光线都向他手中汇聚，酝酿着更恐怖的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缩在地上的金乌，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它突然张开鸟喙，并非惨叫，而是吐出了一片闪耀着七彩琉璃光泽、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奇异羽毛！ 那羽毛一出现，便自动飞向玉帝虚影，并非攻击，而是如同钥匙般，轻轻点在了虚影的核心位置！ 玉帝虚影的动作猛地一滞！汇聚的能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 “就是现在！”金乌尖声叫道，声音凄厉！ 我虽不知那羽毛是何物，但战机稍纵即逝！我毫不犹豫，将剩余神力连同掌心血脉中那股源自獬豸本源的力量，全部注入天衡印！ “以吾之名，判尔僭越！封！” 青光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无数道蕴含着审判与封印法则的锁链，趁着玉帝虚影能量紊乱的瞬间，如同巨蟒般缠绕而上！不再是包裹，而是渗透和分解！ “不——！朕乃天帝！尔等……”玉帝虚影发出不甘的咆哮，金光疯狂挣扎，但在那七彩羽毛的干扰和天衡印的全力封印下，终究如同沙堡般开始崩溃、消散！ 最终，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轻响，金色虚影彻底湮灭。我掌心那枚芯片，也失去了所有光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变成了一块真正的、毫无生气的金属片。 危机暂时解除。 但我却丝毫不敢放松。 我猛地转头，看向金乌。 它瘫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片七彩羽毛也化为光点消失。但它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完成了任务的解脱 “那片羽毛……”我盯着它，一字一顿地问，“到底是什么” 金乌虚弱地笑了笑，鸟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法官大人……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会死得很快的……” 它顿了顿，望向结界之外那扭曲的天空，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风暴……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