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狙击李医生的文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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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联盟”指挥部的白板上，战术已经全面升级。李恩菲用红色记号笔在“文艺狙击计划”几个大字下划了重重一道线，眼神锐利得像即将出征的将军。 “第一阶段，线上精准投喂，测试目标反应！”李恩菲点着李佳佳的听歌记录，“‘沉默巨象’乐队，特别是那首《北极圈以南》，是她的单曲循环top1。姐夫，今晚十点，你准时分享这首歌到朋友圈，配文我已经给你想好了！” 她将一张便签拍在徐晋城面前，上面写着一行字：“深夜聆听此曲，仿佛看见极光在心脏上跳舞。——致孤独的灵魂” 徐晋城拿着便签，表情复杂得像在解读外星文字：“……恩菲，这真的不像我会说的话。而且，‘极光在心脏上跳舞’这听起来有点……酸。” “要的就是这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文艺细菌！”李恩菲双手叉腰，“李医生这种高知文艺女青年，就吃这套！快点，复制粘贴会吧” 在大小两位监工的逼视下，徐晋城硬着头皮照做了。发送成功后，他盯着手机屏幕，感觉像是公开处刑，脚趾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然而，奇迹发生了。不到十五分钟，李佳佳的头像赫然出现在点赞列表里！虽然没有评论，但这微不足道的一个赞，让整个指挥部沸腾了。 “成功了！鱼儿咬钩了！”李恩菲激动地摇晃着慢慢的肩膀，“第二阶段，趁热打铁，情感共鸣加强！慢慢，上！” 慢慢立刻会意，拿出她最新创作的抽象派蜡笔画——一片混乱的蓝色、绿色和紫色线条交织，据她说画的是“像佳佳阿姨眼睛一样漂亮的极光”。她用徐晋城的手机，对着画拍了好几张照片，选了最清晰的一张，然后由李恩菲口述，慢慢用语音输入法给李佳佳发消息： “李医生，慢慢画了一幅极光，非说像你眼睛的颜色。小孩的想象力，见笑了。[图片]” 消息发出后，三人屏息凝神地围着手机，仿佛在等待核爆倒计时。 几分钟后，手机亮了。李佳佳回复了！ “谢谢慢慢，画得很美，色彩很大胆。下次值班我带糖给她。” “耶！”慢慢高兴地蹦起来，“佳佳阿姨要给我带糖！” 李恩菲打了个响指：“好感度+10！亲子联动策略奏效！现在，执行计划最关键的一环——线下实体偶遇，深化文艺共鸣！” 周六下午，市中心“墨香”书店。 这是一家以医学和人文社科书籍为特色的书店，据“线报”（主要是李老爷子透露），李佳佳每周六下午若无急诊，都会来这里待上一两个小时。 徐晋城穿着李恩菲指定的“儒雅知性风”卡其色针织衫，手里拿着那本厚厚的、砖头一样的《心脏医学史》，坐在李佳佳常坐的靠窗角落位置。他按照剧本，眉头微蹙，装作认真阅读的样子，实际上手心都在冒汗，因为这本书他连目录都看不懂。 李恩菲和慢慢则伪装成普通顾客，躲在斜对面的心理学书架后面，用一本《梦的解析》做掩护，紧张地观察着。 两点十分，目标出现。李佳佳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背着帆布包，如预期般走进了书店。她径直走向医学区，目光在书架上搜寻，很快就注意到了窗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本醒目的专着。 她脚步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走了过来。 “徐先生”李佳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真巧，你也对这本《心脏医学史》感兴趣” 徐晋城按照李恩菲紧急培训的“惊讶-淡然-交流”三步法，抬起头，努力做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李医生好巧。嗯，随便看看，找点……新的灵感。”天知道他说出“灵感”这两个字时，内心多么虚浮。 李佳佳的视线落在他手上拿着的书，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徐先生看书的角度……很独特。” 徐晋城一愣，低头看去，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太紧张，书拿反了！ 社死现场梅开二度！ 他手忙脚乱地想将书正过来，差点把书摔在地上。李佳佳却轻笑出声，没有点破，而是自然地从他手中拿过那本《心脏医学史》，放回书架，然后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色彩活泼许多的《儿科护理趣味图解》。 “如果是找照顾慢慢的灵感，”她将新书递给他，眼眸里闪烁着揶揄的光，“这本可能更合适。里面还有个小章节，专门讲怎么应对孩子为了吸引注意而‘装病’的小技巧。” 徐晋城接过书，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当场蒸发。李佳佳这话，分明是看穿了上次急诊室的“苦肉计”！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当场抓获作弊的小学生，所有精心策划的剧本在李佳佳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显得无比幼稚可笑。 看着他窘迫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李佳佳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却没有继续令他难堪，而是转向书架，认真地挑选起自己的书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看各的书，偶尔交流几句关于书籍内容的话。徐晋城逐渐从最初的尴尬中缓过来，发现李佳佳在谈论书籍时，语气平和，知识渊博，并不会让人感到压力。他甚至鼓起勇气，根据李恩菲提前准备的“书单话题”，就一本关于极光摄影的画册和她聊了几句，虽然词汇贫乏，但态度恳切。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并肩而坐的两人身上，画面看起来竟有几分和谐。躲在远处的李恩菲疯狂抓拍，激动地发给红娘群：“氛围感拉满！文艺狙击计划初步成功！” 然而，就在两人并肩走出书店，看似愉快的交谈即将结束时，意外发生了。 李佳佳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忽然回头，目光精准地投向斜对面那家咖啡店的橱窗——正是李恩菲和慢慢藏身的方向。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和玻璃，但那道目光似乎带着了然一切的穿透力。 李恩菲和慢慢吓得瞬间缩回头，心脏砰砰直跳。 “她……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慢慢小声问。 李恩菲强作镇定：“不可能！我们伪装得很好！” 徐晋城站在原地，看着李佳佳的车驶离，心里正为这次“成功”的偶遇暗自松了口气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李佳佳发来的消息。 “徐先生，慢慢很可爱，你也是。谢谢今天的书和聊天。不过，” 消息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显示出来，“有些事，顺其自然，或许更好。” 一句话，像一盆温水，既不冰冷刺骨，却足以让徐晋城沸腾的热情瞬间冷静下来。他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心里五味杂陈。欣喜于她夸他“可爱”（虽然是和慢慢并列），感激于她的温和与善意，但更清晰地接收到了她话语里的那份清醒和疏离——她看穿了，看穿了这一切看似巧合背后的刻意。 她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些点赞，那些朋友圈，今天的偶遇，甚至可能更早之前就知道“红娘联盟”的存在。她没有当面戳穿，保持了成年人的体面，但也明确地划下了一道界限。 一种混合着羞愧、失落和一丝明悟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是不是……用错了方式 “怎么样怎么样李医生说什么了”李恩菲和慢慢这时跑了过来，急切地问。 徐晋城把手机递给她们看。 李恩菲看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抢过手机，手指飞舞地开始打字：“姐夫你不行，看我的！要顺势而下！” 徐晋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李恩菲用他的口吻回复道：“李医生说的是。顺其自然就是，我们都觉得你很亲切，想顺其自然地邀请你下周来家里吃顿便饭，尝尝我（和慢慢小姨）的手艺，总比吃泡面强。:)” 后面还加了个憨笑的表情。 消息发出去了，带着李恩菲式的死缠烂打和乐观精神。 徐晋城扶额叹息，已经预感到这条消息可能会石沉大海，或者收到更明确的拒绝。 然而，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三颗脑袋同时凑过去。 李佳佳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然后是一行字：“好啊，如果不打扰的话。时间地点你们定，我尽量调班。” 寂静。 随即，是李恩菲和慢慢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答应了！她答应了！计划通！”李恩菲抱着慢慢转圈。 徐晋城却愣在原地，看着那条消息，心里翻江倒海。他分不清李佳佳的答应，是出于礼貌，是给慢慢面子，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丝愿意“顺其自然”地了解他 文艺狙击计划似乎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却让徐晋城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他究竟是在扮演一个李恩菲设计的角色，还是在尝试靠近一个真实的李佳佳而李佳佳那句“顺其自然”，又藏着多少未曾言明的深意 一场家宴，看似是红娘联盟的阶段性胜利，却更像是一场新的、更复杂的考试，即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