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还是放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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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周平一反常态,起了个比鸡还早的大早。他像做贼一样,把已经倒空了的糖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厨房原来的位置,然后赶紧溜出家门。 来到县衙,苗武德竟然已经到了,鬼知道这小子都几点起床。 “平子,你咋今天来这么早”苗武德主动打了声招呼。 周平挪到苗武德身边,坐了下来。 “再早也没你早啊。” 苗武德吐出嘴里含了半天的毛毛草说道:“我这还叫早啊,头儿在里面都已经被县令大人喷了半个时辰了。” “又是因为啥” “还不是那个江洋大盗的案子。你是没看着,一早县令大人上朝回来,那脸叫一个黑,比我鞋底都黑。直接把头儿叫到屋里,那嗓门大的,门口那窝喜鹊,吓得都赶紧搬家了。” 两人正说着,林童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头儿,什么情况”周平问道。 “昨晚,又一官员的家被盗了。今早上朝,京城大大小小官员联合起来弹劾朱大人,再破不了案,朱大人恐怕就得告老还乡了。” 苗武德嗷嗷喊着,似乎在向苍天鸣不平。 “朱大人就没说是那个金吾卫将军故意抢功要不是那晚他拦着咱们,就凭我这飞锁拿人的手法,那飞贼早就逮住了。” 林童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平子,你脑子活,擅长破案,想想办法。” 周平暗想:“头儿,你是啥时候给我贴的这标签,我啥时候就擅长破案了凡是看过包青天的,谁不会审阴司啊。” 可周平嘴上不能这么说,毕竟事关重大,朱大人又对自己有恩,这件事必须要办漂亮了。 屋子里,三人围着京城的地图,已经勾勾画画了好久。 “平子,你这画什么呢。”苗武德问道。 周平画完最后一个圈,说道:“这些都是近期丢失财产的官员住处,头儿,你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林童是个办事认真,事无巨细的人,早已将被盗人员的情况详细调查清楚了。 林童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说道:“奇怪了,这些丢失财物的官员都是京城6品以下的官员,是巧合吗” “怎么可能头儿。6品以上的大老爷们都有家丁,不好下手,看来这个飞贼的本事也不咋地,只会捡软柿子捏。”苗武德说道。 林童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周平接着说道:“这只是其一,但不全对。” “怎么讲”林童问道。 周平手指着一个内城里的宅子说道:“吏部主事王大人,虽然品阶不高,家里却养了十几个家丁。” “没错,吏部掌管着升迁,每年往来送礼的官员不在少数,王大人又是东南人士,据说家里良田百顷,家里花了上万两银子捐的官,养十几个家丁不成问题。”林童说道。 “是的,头儿。所以我觉得这飞贼不是挑的软柿子……” “那是因为啥”苗武德打断了周平。 周平接着说道:“既然不是挑的软柿子,为什么失窃的全是6品以下官员为何没有官职更高的为何没有富商你们不奇怪吗” “他是故意的!”苗武德大喊。 “我有个疑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官员品阶高低的难不成……”林童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周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飞贼很有可能掌握着所有京城官员的资料。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全是首辅严济的门生,西山党的官员。” 林童愣住了,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暗网,不知道这个案子到底该不该查下去。 “咱们是捕快,办案拿人,管他是西山党还是东山党的,平子,你就说咋办吧”苗武德是个憨货,说的话也直截了当,林童刚刚的顾虑顿时消散了不少。 “这个案子并不简单,里面牵扯甚广,平子,你说咱要不要先跟朱大人说一下。”林童问道。 周平笑了笑说道:“我看没必要。头儿,你的顾虑我明白,怕是这盗窃有可能是党派之争。可咱们再仔细想想,西山党的主要对手是南府、北衙,镇抚司,还有那些清流。哪一个不是厉害角色,他们能干这么幼稚的事吗” 林童略微寻思了一下说道:“是啊,如果是党派之争,盗取财物动不了根基,若是寻找扳倒西山党的证据,6品以下的官员手里能有什么重要线索。可这飞贼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平笑着说道:“我估计啊,这个飞贼可能就是个思想单纯,又有点侠肝义胆的愣头小子,而且还是某位大官的家里人。” “为什么这么说”林童惊奇地问道。 “首先,他能轻而易举地获取官员的资料;其次,他不敢盗取6品以上官员的家,是因为那些官在朝中分量重,怕事闹大了,兜不住。” “对啊!你分析得太对了。”林童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可京城这么大,6品以下的官员又这么多,咱们这点人手不够用啊。” 周平指着地图说道:“你们看,失窃官员的宅子都在什么位置” 林童和苗武德仔细瞧了瞧,苗武德突然大喊:“教坊司!” “对,要么是这飞贼只熟悉教坊司周边的环境,要么是他对出入教坊司的官员格外痛恨。”周平分析道。 “若是如此,住在教坊司周围,6品以下官员,又是西山党的人,那么……只剩下一个。”林童喃喃说道。 “翰林院侍读刘大人!”周平说道。 林童一拍桌子,胸有成竹地说道:“好,我这就去申请夜牌,从今晚开始,务必要将飞贼缉拿归案。” “是!” 夜牌,夜晚办差时专用,因为宵禁的原因,除了特定官员,要在夜间行走,一律都需要夜牌。 夜幕降临,今晚,出奇得静。 林童带领着一众衙役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目标出现。 周平和苗武德一组,埋伏在胡同里,从他们这个角度,刚好能够清晰地看见屋脊和整条胡同。 “平子,你说那个飞贼今晚能来吗”苗武德打了个呵欠,斜靠在墙根上。 周平瞅了一眼问道:“这么早就困了” 苗武德又打了个呵欠,强打着精神说道:“昨晚一宿没睡。” “咋了又去青楼滚肚皮了” 苗武德摆摆手说道:“没,不过啊,我倒宁愿去青楼滚一晚上,也好过遇见那个天杀的臭道士。” 周平笑了笑,问道:“道士骗你钱了” “哼,能骗我钱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告诉你啊,昨晚我回家,路边围着一大群人,我就过去看热闹,见一破破烂烂的臭道士在那送画,还说什么此画只赠有缘人,老多人想买了,可他说只送不卖。” 周平就当听热闹,很随意地问道:“画的什么这么抢手。” “是个女人,一个绝美的女人!”苗武德痴痴地笑着,口水都流出来了,赶紧擦了擦嘴接着说道,“回家以后,感觉那女的就站在眼前,心痒痒的啊,一宿都没睡着,我感觉我可能……喜欢上她了。” 周平觉得一阵恶心,晚饭差点呕出来了。 “究竟是何等绝色女子,竟然能让我们青楼浪子苗武德朝思暮想” “好像是叫……华木丹。”苗武德寻思半天,才想起情人的名字。 周平心里嘀咕着:“名字也太随意了吧,就冲取名字的水平,这女人怕是也好看不了。” 突然,周平想起那个鸡毛道士,于是在地上写下两个字,问道:“可是这两个字” 苗武德看了一眼,惊喜地喊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周平看着名字,默默地念道:“华枬,那画上的女人确实称得上是绝美,虽然香凝也很惊艳,可与之比起来,似乎少了点味道。”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打断了周平的思绪。 月光下,身穿夜行衣的飞贼几个起跳便到了屋脊之上。 只可惜,他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 一支响箭直冲云霄,四周,几十名衙役一起出动,朝着飞贼就围了过去。 那飞贼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竟然毫无慌张,几个起落便跃上了另一个院子的房顶。 周平立刻飞身上了院墙,脚下生风、如履平地,追了出去。 “平子,平子,拉我一把啊!” 周平这才想起来,苗武德尚未到达粹体巅峰境,还只能在墙根底下跑。 “苗子,你在这接应,等头儿他们来了好指位置,我先追了。” “好啊,平子,你当心点。” 没有了苗武德,周平这才使出全力,朝着飞贼的方向追了出去。 那飞贼身法之快,动作之轻盈,是周平平生未见。 自己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勉强不让对方脱离自己的视线。 可周平心里清楚,再这么跑下去,用不了多久,飞贼必将甩掉自己。 想到这,周平抽出腰间的回力镖,朝着飞贼狠狠得扔了出去。 夜空中,闪着青色光芒的回力标,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命中飞贼,电光乍现,飞贼直挺挺地滚落在地。 周平几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薅住飞贼的手腕,顺势一扭,两条腿压在飞贼的胸部和腰上,直接来了一个仰面十字固。 “啊!” 周平愣了一下,是个女的! 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的周平还用一条大腿在飞贼的胸膛上揉了几下,果然,是软的。 “原来是个女贼!” “你才是个女贼!” 周平又愣了一下,这声音十分耳熟,自己好像在哪听过。 周平翻身坐起,一把拽掉女贼的面纱,借着月光,看了个清清楚楚。 “是你!” “对啊,就是我,还不赶紧滚开!” 周平放了女贼,看女贼歪歪扭扭好不容易爬起来,顿时笑了。 “我说太子的贴身保镖挣得少吗晚上还得亲自出来打秋风。” 原来这个女贼不是别人,正是火罗世子暴毙案三司会审时,跟着太子混进来的沐阳公主。 沐阳公主看着周平气得牙痒痒,那天屁股被抓了一把,今儿个胸又被揉了几下,脚腕、手肘,火辣辣得疼,全身还麻酥酥的,天晓得怎么一遇见这人就倒霉。 “臭捕快,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赶紧给我闪开,否则别说是你了,就是你们县太爷也得受牵连。” 周平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丑恶的嘴脸立刻露了个肆无忌惮。 “哎呦呵,还敢威胁我呢!太子贴身丫鬟夜闯官员府邸,盗取巨额财宝,证据确凿。我烂命一条,死也拖着你一起死!” 沐阳公主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周平,没成想这家伙是个滚刀肉、死鸭子嘴,横竖不识好歹,顿时没了章程。 “额……你放了我,今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周平又乐了,说道:“美女,这台词我听着咋这么别扭呢,该不该咎,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大齐律法说了算,明白 太子私带宫女出宫,干涉审案,夜闯官宅,盗取财物,我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你逃入怡香阁,致使火罗世子被杀,陷害于我,我有理由怀疑,你与那苑四水有可能是同伙而太子是否又知道此事” 沐阳公主顿时傻眼了,没想到这个臭捕快不但长得恶心,心还是黑的。这么些罪名要是全捅出去,自己被父皇训斥也就罢了,可一旦牵连到太子,势必西山党会大做文章,到时他们便有机可乘,万一联名要废黜太子,到那时…… 沐阳公主不敢再想下去了,今晚这件事说啥也不能露出去。 沐阳公主收敛了一下,忍气吞声,连声音都变成了小绵羊。 “你今晚放了我,将来我会报答你的。” 周平笑了笑,刚要说不,突然想起日前在钦天监,苏宁方给自己算过一卦,说自己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还告诫自己,若是这几日捉到什么,便放了吧。难不成说的就是她 一瞬间,周平心里便有了主意。 “念在你是太子的宫女,放了你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 “第一,以后不许再出宫偷盗。第二,你得给我留个信物。” 沐阳公主冰雪聪明,立刻明白周平的意思了,留个信物无非就是想着将来要挟自己,这个家伙的心果然是黑的。 可现在自己也没时间犹豫了,其他捕快随时都有可能赶过来。 只见沐阳公主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做工精细的木鸟,交给周平,说道:“这是我的贴身之物,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让它传信,我一定会过来救你。” 周平端详了下,将木鸟揣进怀里说道:“好,那你走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 沐阳公主转身刚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你这么痛快便放了我,还是害怕太子吧” 周平笑了笑说道:“你这么漂亮,我与其抓住你的人,倒不如抓住你的心,做个朋友岂不是比做敌人更好。” 沐阳公主冷哼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