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您这个问题，就像您领口的这枚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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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到几乎要爆炸的沉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地看着那个被推到台前的年轻人。李鬼祟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既期待林默能一鸣惊人，又害怕他年轻气盛说错话，一颗心七上八下，比自己回答问题还要煎熬。 张主任则是一脸死灰，他已经认定林默不过是李鬼祟情急之下推出来的又一个炮灰，地方志办公室今天恐怕是要在市长面前丢人丢到家了。 而夏清月，她的目光依旧清冷，但那份审视的意味却愈发浓厚。她见过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有才华的，有背景的，有野心的，形形色色。她倒要看看，这个清水衙门里的小科员，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默的大脑在这一瞬间无比清晰。 他清晰地看到了【情绪剧本】面板上那个闪耀着紫色光芒的选项，以及它背后那高到离谱的风险和收益。 白色剧本是平庸，蓝色剧本是优秀，而紫色剧本，是通往非凡的唯一路径。 他不想再当一个被埋没在档案室里的书呆子，他要抓住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在所有人或期待、或担忧、或轻蔑的注视下，林默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浅淡而从容的微笑。 他没有像张主任那样畏畏缩缩，也没有像李鬼祟那样谄媚讨好。他只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大胆地，迎上了夏清月的目光，开口说道： “市长，您问的这个问题，答案就像您今天领口别的这枚胸针。”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惊雷，在寂静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李鬼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过去。天呐！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他怎么敢！怎么敢拿市长的私人饰品来做比喻这是轻浮！是冒犯！是找死啊！ 张主任的脸色则由死灰变成了惨白，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夏市长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的场面。 周围的同事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看林默的眼神，已经从看“牛人”，变成了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夏清清月并没有发怒。 她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那是一种混杂着错愕、惊讶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的复杂表情。她的凤眼微微眯起，那道“死亡凝视”瞬间变成了“激光聚焦”，锐利得仿佛要将林默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哦”她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三分，“说下去。” 这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李鬼祟和张主任却同时松了一口气，没当场发作，就说明还有戏！ 林默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但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把这个惊世骇俗的比喻，完美地圆回来。 “市长，您这枚胸针是银杏叶的造型。”林默的目光坦然地落在夏清月领口那枚精致的饰品上，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银杏，是我们江城市的市树，代表着这座城市的坚韧与古老。它看似只是一个点缀，一枚小小的饰品，但它却精准地点明了您今天视察的重点——‘根’与‘源’。” 夏清月眼神中的冰冷悄然融化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厚的审视。 林默继续说道：“您刚才问的，是江城市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行政区划调整。那次调整，发生在1983年。表面上的起因，是为了响应国家‘市管县’体制改革的号召，将周边的三个农业县划归江城市管辖，扩大城市体量。” 他先是精准地说出了年份和表层原因，这是“蓝色剧本”的内容，展现了他的专业素养，稳住了基本盘。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开始升华。 “但这只是表象，是那枚胸针的材质和工艺。而它真正的‘点睛’之处，也就是那次区划调整最深远的影响，恰恰是很多人忽略的细节。” “第一，它彻底改变了江城市的产业结构。三个农业县的并入，使得江城在原有的工业基础上，拥有了广阔的农业腹地，为后来的农产品深加工和城乡一体化发展，埋下了最重要的伏笔。这就像胸针稳固了衣领，让整件衣服的版型更加挺括。” “第二，它深刻影响了江城的人口构成和文化融合。数以百万计的县域人口被纳入城市范畴，带来了思想观念的碰撞和生活习惯的交融。我们今天江城人包容、务实的性格特点，很大程度上就是那个时期奠定的。这就像胸针的寓意，将不同的部分‘别’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整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默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眼神熠熠生辉，“那次调整，将一条重要的水系——青龙水系，完整地划入了江城的版图。而正是这条水系，在后来的城市发展中，解决了工业用水和市民饮水两大难题，成为了江城能够在新世纪腾飞的生命线。这，就是这枚‘银杏胸针’背后，那条看不见的‘叶脉’，是它真正的灵魂所在！” 一番话说完，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这哪里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这分明是一位胸有丘壑、口若悬河的纵横家！ 他不仅完美地回答了问题，更是用一个精妙绝伦的比喻，将一个枯燥的历史事件，讲得层次分明、深入浅出，充满了哲学思辨的美感。 从胸针的造型，到材质，再到功能，最后到寓意和灵魂，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将那次区划调整的“起因”、“过程”、“影响”和“历史意义”剖析得淋漓尽致。 这已经不是回答问题了，这是在展示一种碾压级别的认知高度！ 李鬼祟张着嘴，半天合不拢。他现在看林默的眼神，已经不是忌惮了，而是……崇拜！一种对绝对智慧的仰望！ 夏清月静静地听着，她那双清冷的凤眼，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的惊喜和欣赏。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领口的银杏胸针。这确实是她今天特意挑选的，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来到地方志办，要探寻这座城市的历史根源。 这个年轻人，竟然只用一眼，就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还用如此惊艳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这需要何等敏锐的洞察力和何等高超的语言艺术！ “说得很好。” 良久，夏清月缓缓开口，吐出了三个字。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能从她口中得到一句“很好”的评价，比拿国家级大奖还难。 她看着林默，目光中再无一丝轻蔑，而是平等的、认真的审视。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市长，我叫林默，林深时见鹿的林，沉默是金的默。”林默不卑不亢地回答。 “林默……”夏清月在口中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加上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却被放在档案室里，有点屈才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圣旨，瞬间决定了林默的未来。 李鬼祟和张主任的心脏同时狂跳起来。他们知道，林默这只潜龙，要出渊了！ 夏清月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对随行的秘书吩咐道：“把林默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记下来。” 随后，她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如来时一般，带着一股清冽的冷风离开了。 直到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才轰然散开，所有人看向林默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仰望，甚至是一丝恐惧的眼神。 而林默，他站在原地，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颗心仍在狂跳不止。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依旧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剧本，将由他自己来书写。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冰山女市长，已经成为了他剧本中，最重要的一位角色。一个巨大而崭新的机遇，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