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古道迷云与雷台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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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玉门关的第五日，队伍踏入了一片连绵的绿洲。胡杨林遮天蔽日，林间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溪流，倒映着蓝天白云，偶尔有白鹭掠过水面，惊起一圈圈涟漪。赵将军让人在溪边扎营，士兵们忙着饮马、生火，波斯少年则指挥着商队的伙计搭建临时帐篷，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马奶酒的醇厚味道。 楚昭靠在一棵胡杨树下，手里摩挲着那只缺腿的铜骆驼。经过连日的跋涉，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偶尔还会隐隐作痛。兰珠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递到他面前：“赵将军说，再过两天就能到凉州了。雷台观的老道据说云游回来了，正好能帮我们看看守陵人的诅咒。” 楚昭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你说，这诅咒真的能解开吗”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模样，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如果解不开，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 “别瞎说。”兰珠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石头说那老道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就算没有，我们也能找到别的出路，总不能被一个虚无缥缈的诅咒吓倒。”她坐在楚昭身边，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往溪水里扔去，石子贴着水面跳了三下，才缓缓沉下去，“你看，看似不可能的事，只要找对方法，总能成。” 楚昭看着水面的涟漪，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意。他放下汤碗，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阵争执声。出去一看，只见赵将军的一个亲兵正和波斯少年的护卫争吵，两人剑拔弩张，像是要动手。 “怎么回事”赵将军皱着眉头走过去。 “将军！”亲兵指着护卫手里的包裹，“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往水里扔东西，我怀疑他想下毒！” 护卫涨红了脸，手里紧紧抱着包裹：“胡说！我只是在给骆驼喂药！它前几天受了伤，波斯少爷让我给它敷药！” 波斯少年也走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我商队的私事，就不劳烦将军费心了。” 赵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现在我们是一路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打开包裹看看，要是没问题，我给你赔罪！” 波斯少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不情不愿地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是些草药和绷带，还有一个小小的羊皮袋，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赵将军指着羊皮袋。 “是西域的止血粉，效果比中原的金疮药好。”波斯少年解释道，“我怕你们见了陌生东西起疑，才没敢声张。” 赵将军拿起羊皮袋闻了闻，确实有股草药的清香，没有异常。他放下袋子，拍了拍波斯少年的肩膀：“是我多心了，对不住。” 波斯少年勉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护卫离开了。楚昭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护卫打开包裹时，他似乎看到袋底有个小小的蝎子印记，和哈桑那封密信上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怎么了”兰珠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没什么。”楚昭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他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妄下结论，毕竟波斯少年多次救过他们，不该轻易怀疑。 当晚，楚昭辗转难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悄悄起身，想去看看波斯少年的帐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确定要这么做吗万一被发现了……”是那个护卫的声音。 “怕什么”波斯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楚昭从未听过的冷硬，“蝎尾帮的人已经在前面的黑松林等着了，只要拿到兵库图，我们就能得到西域的通商权，比跟着商队跑镖强多了！” 楚昭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像被钉在地上。原来他没看错！波斯少年果然和蝎尾帮有勾结！那些止血粉里，恐怕藏着别的东西！ “可楚昭他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波斯少年打断他，“等拿到图，就把他们引到黑松林，让蝎尾帮的人解决掉，神不知鬼不觉。” 楚昭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和愤怒，悄悄退了回去。他回到帐篷，把听到的一切告诉了兰珠和小石头。 “怎么会这样”兰珠不敢相信，“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楚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帮我们，可能就是为了接近兵库图。” 小石头突然开口：“我爹的日记里提过，波斯商队和蝎尾帮早有往来，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没想到……” “现在怎么办”兰珠急了，“赵将军还不知道，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不能说。”楚昭沉声道，“没有证据，他未必会信。而且波斯少年的护卫不少，硬拼我们占不到便宜。”他想了想，“我们得想个办法，既能保住兵库图，又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三人低声商议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赶路。波斯少年像往常一样和楚昭说笑，仿佛昨晚的交谈从未发生过。楚昭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实施计划。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了黑松林边缘。赵将军让人在林外扎营，打算第二天一早穿过松林，进入凉州地界。波斯少年主动提出去林中探查路况，楚昭知道，他是去给蝎尾帮报信了。 “我跟你一起去。”楚昭笑着说，“正好看看这黑松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 波斯少年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笑道：“好啊，人多热闹。” 两人骑着骆驼走进黑松林，林子里光线昏暗，风声穿过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一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波斯少年突然停下：“我去方便一下，你在这儿等我。” 楚昭点头，看着他钻进密林深处。他立刻翻身下驼，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哨——这是赵将军给他的信号哨，遇到危险时可以吹响。他刚要吹，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十几个黑衣人正从树上跳下来，为首的正是蝎尾帮的独眼龙！ “楚小子，没想到吧”独眼龙狞笑着，“波斯小子已经把你卖了！” 楚昭心里一沉，果然是他！他握紧弯刀，刚要反抗，却听到身后传来波斯少年的声音：“独眼龙，你可算来了！” 楚昭回头，只见波斯少年举着弓箭，对准了他：“把兵库图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为什么”楚昭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失望。 “为什么”波斯少年冷笑，“就因为你们中原人总把我们当外人！凭什么你们能坐拥宝藏，我们只能在戈壁上吃沙子这兵库图，本就该属于能利用它的人！” “你错了，”楚昭的眼神变得坚定，“这图不是宝藏，是灾难。你把它交给蝎尾帮，只会让西域陷入战火，到时候受苦的，是无辜的百姓。” “少废话！”独眼龙不耐烦了，“动手！” 黑衣人蜂拥而上，楚昭挥刀迎战。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兰珠他们的信号。 就在这时，林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赵将军带着士兵冲了进来！原来兰珠见他们久久未归，担心出事，便将一切告诉了赵将军，赵将军立刻带人赶来支援。 波斯少年和独眼龙没想到计划会败露，顿时慌了神。独眼龙想逃跑，却被赵将军一箭射穿了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波斯少年也被士兵们围住，插翅难逃。 “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昭走到波斯少年面前，声音里满是失望。 波斯少年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父亲被蝎尾帮抓住了，他们逼我这么做……我没得选。” 楚昭愣住了，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赵将军让人把波斯少年和独眼龙捆起来，押回营地。他拍了拍楚昭的肩膀：“委屈你了，错信了人。” 楚昭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被押走的波斯少年，突然觉得，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或许仇恨和利用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当晚，队伍在林外扎营。赵将军审了独眼龙，得知蝎尾帮的主力就在松林深处的一个废弃驿站里，打算等他们经过时动手。 “明天一早，我们兵分两路，”赵将军对楚昭说，“我带大部队正面穿过松林，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着图纸和孩子，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直接去凉州，把图交给巡抚。” 楚昭点头：“小心点。” “放心。”赵将军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跟他们拼一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楚昭就带着兰珠、楚明和小石头，悄悄离开了营地，往松林旁边的小路走去。小路很窄，布满了荆棘，只能牵着骆驼慢慢走。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雷台观”三个字，字迹模糊，却依旧能辨认。 “快到了！”小石头兴奋地说，“过了这道山梁，就是雷台观了！” 四人加快了脚步，翻过山梁，果然看到远处的山坳里有一座道观，青砖灰瓦，掩映在绿树丛中，门口的香炉里还冒着袅袅青烟，显然有人居住。 他们牵着骆驼往道观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白胡子老道正坐在台阶上晒太阳，手里拿着一串念珠，闭目养神。 “道长。”楚昭走上前，拱手行礼，“我们是来求见的，想请教一些关于守陵人的事。” 老道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看了看楚昭，又看了看小石头，突然笑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楚昭一愣：“道长认识我们” “守陵人的血脉，身上都有印记。”老道指着楚昭胳膊上的伤疤，“你这道疤，就是印记显现的征兆。”他又看向小石头，“这孩子身上的印记更明显，只是被什么东西暂时压制住了。” 小石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个小小的玉佩，是他爹留下的。 “道长，您能解开这诅咒吗”兰珠急切地问。 老道点点头，站起身：“进来吧，有些事，该让你们知道了。” 四人跟着老道走进道观，大殿里供奉着一尊青铜神像，造型奇特，像是一匹展翅的天马。老道指着神像：“这是雷台天马，是前朝镇守西域的象征，也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他从神像底座下取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楚昭：“这是守陵人的祖训，上面记载了诅咒的由来——其实不是诅咒，是一种血脉传承，用来守护兵库图，防止外人觊觎。只要兵库图回归朝廷，由正主保管，血脉里的印记自然会消失。” 楚昭展开羊皮纸，上面的字迹和守陵人名册上的一模一样，记载的内容和老道说的一致。他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原来所谓的诅咒，只是守陵人编造的谎言，用来让后裔坚守使命。 “那兵库图……” “我已经派人通知凉州巡抚了，”老道笑道，“他很快就会派人来取图。你们放心，这图在朝廷手里，比在任何人手里都安全。” 楚昭看着羊皮纸，又看了看身边的兰珠、楚明和小石头，突然觉得所有的奔波和牺牲都是值得的。守陵人的使命，父亲的遗愿，终于可以完成了。 就在这时，道观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熟悉的呼喊声——是赵将军！ 楚昭赶紧出去迎接，只见赵将军带着几个士兵，浑身是伤，显然经历了一场激战。 “楚小哥！我们……我们遇到埋伏了！”赵将军喘着气，“蝎尾帮的主力根本不在松林，他们早就绕到前面，去攻打凉州了！” 楚昭的心猛地一沉：“那巡抚大人……” “不知道，”赵将军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突围出来的时候，凉州城已经火光冲天了……” 兰珠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紫檀木盒。楚明吓得躲在她身后，小石头也握紧了拳头。 老道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火光，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对楚昭说，“兵库图不能落入叛军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雷台观的地宫能通往凉州城的密道，你们从这里走，一定要把图交到巡抚手里，守住城池！” 楚昭看着远处的火光，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好！我们去！” 他知道，最后的战斗，开始了。雷台观的地宫深处，或许藏着拯救凉州的希望，也藏着他们最终的命运。而那条通往未知的密道，正等待着他们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