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关城灯火与密信疑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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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的灯火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像撒在戈壁上的星子，温暖而坚定。楚昭靠在营房的门板上，看着兰珠将兵库图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赵将军送来的紫檀木盒里。木盒的锁扣是黄铜打造的，刻着繁复的回纹，扣合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给这段跌宕的旅程打上了个暂时的句号。 “赵将军说明天一早派人护送我们去凉州，”兰珠将木盒放进贴身的包袱里，指尖划过盒面的纹路，“那里有巡抚衙门，能把图上交朝廷，也能彻底查清守陵人和兵库的渊源。” 楚明趴在炕桌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铜骆驼的样子，闻言抬起头：“凉州有糖葫芦吗上次听商队的人说，那里的糖葫芦裹着芝麻，可甜了。” 楚昭被他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仅有糖葫芦，还有会转圈的风车，比你在镇上见过的都大。”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上——那天跳崖时被石棱划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里那块大石落地的轻松。 小石头坐在角落里，手里摩挲着那枚鹰形木雕，突然抬头道：“我爹的日记里提过凉州，说那里有座雷台观，观里的老道认识守陵人的后裔，说不定能解开归墟的诅咒。” “诅咒”兰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你是说影子的诅咒” “嗯。”小石头点头，将木雕放回怀里，“日记里说，守陵人的血脉里有种奇怪的印记，到了第三代就会显现，要么变成影子守护归墟，要么……”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要么活不过二十五岁。” 楚昭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样子——才四十出头，却苍老得像个老翁，咳血不止，和日记里描述的“印记显现”症状惊人地相似。难道楚家的男人，也逃不过这个诅咒 兰珠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别胡思乱想，说不定只是巧合。到了凉州，我们找那老道问问，总能有办法的。” 楚昭勉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已是二更天了。关城的夜格外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驼铃声，像在诉说着这座雄关千年的故事。 半夜时分，楚昭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他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看清炕边站着个黑影，正伸手去够兰珠放在枕边的包袱。 “谁！”楚昭低喝一声，猛地坐起身，抄起枕边的弯刀就劈了过去。 黑影显然没料到他醒着，慌忙侧身躲闪，动作却迟了一步，被刀刃划破了衣袖，露出胳膊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是哈桑！他居然没死心，混进关城来了！ “小崽子，警觉性还挺高。”哈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股狠戾，“把木盒交出来，饶你不死！” 兰珠和小石头也被惊醒了，兰珠立刻将楚明护在身后，小石头则抄起墙角的木棍，摆出防御的架势。营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哨兵，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没时间跟你们耗！”哈桑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烟雾弹，往地上一摔。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了整个营房，呛得人睁不开眼。 楚昭屏住呼吸，在烟雾中摸索着寻找哈桑的踪迹，却只听到“哐当”一声，窗户被撞开的声音。等浓烟散去，兰珠赶紧去看包袱——紫檀木盒不见了！ “追！”楚昭顾不上穿外衣，拎着弯刀就冲出营房。 关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月光将地面照得发白。楚昭一眼就看到了哈桑的背影，他正提着木盒往城墙的方向跑，动作迅捷得不像个刚受了伤的人。 “站住！”楚昭大喊着追了上去，身后很快传来兰珠和赵将军带着士兵赶来的声音。 哈桑显然对关城的地形很熟悉，专挑狭窄的巷弄钻。楚昭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哈桑突然拐进一条死胡同，转身狞笑着举起木盒：“想要过来拿啊！” 楚昭刚要冲过去，突然发现胡同两侧的屋顶上站满了黑衣人，个个手持弓箭，箭头闪着寒光，对准了他。 “陷阱！”楚昭心里一沉，立刻后退，却被身后赶来的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哈桑得意地大笑：“楚小子，没想到吧鹰旗商栈的人早就被我收买了，连你们进关的时间都是他们报的信！”他举起木盒，“这兵库图，注定是我的！” 就在这危急时刻，胡同口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铃声——是黑骆驼！它不知何时挣脱了缰绳，驮着小石头冲了过来，对着屋顶的黑衣人猛地一蹶子，踢翻了两个弓箭手。 “就是现在！”小石头大喊。 楚昭趁机挥刀砍倒身前的黑衣人，翻身跃上黑骆驼。兰珠和赵将军也带着士兵冲了进来，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哈桑见势不妙，转身想跳墙逃跑，却被楚昭一箭射中了腿——那是兰珠递给他的弓箭，他虽不擅长射箭，却在这情急之下瞄准了对方的破绽。 “抓住他！”赵将军大喊。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哈桑死死按住。楚昭从他怀里夺回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的兵库图完好无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搜他身！”赵将军下令。 士兵从哈桑怀里搜出一封密信，信封上盖着个奇怪的火漆印，像是一只展翅的蝎子。赵将军展开信纸，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重重地拍在墙上：“好个蝎尾帮！居然和西域部落勾结，想借兵库图颠覆朝廷！” 蝎尾帮楚昭想起在驿站地窖看到的蝎子标记，原来黑风寨背后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这封信说什么”兰珠好奇地问。 “说要在凉州城外的黑松林接应，拿到兵库图后就联合部落骑兵南下，直取长安。”赵将军的声音带着怒意，“幸亏我们截获了这封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楚昭突然想起什么：“赵将军，您刚才说鹰旗商栈的人被收买了那波斯少年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赵将军一愣，随即拍了拍额头：“坏了！我派去鹰旗商栈探查的人还没回来，说不定已经……” “我去看看！”楚昭翻身上驼。 “我跟你去！”兰珠也想跟上，却被赵将军拦住。 “你留下保护图纸和孩子，这里更需要你。”赵将军沉声道，“楚小哥，我派十个精锐跟你去，务必把波斯少年救回来！” 楚昭点头，对兰珠嘱咐了一句“照顾好楚明”，便带着士兵冲出了关城，黑骆驼的蹄声在寂静的戈壁上格外清晰，像在敲打着黎明的门扉。 赶到鹰旗商栈时，这里已经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几具商队护卫的尸体，显然经过一场激战。楚昭心里一紧，翻身下驼，冲进商栈的主楼，只见波斯少年被绑在柱子上，身上满是伤痕，却依旧梗着脖子，对着面前的蝎尾帮头目怒目而视。 “放开他！”楚昭挥刀砍倒两个守卫。 蝎尾帮头目是个独眼龙，看到楚昭，冷笑一声：“来得正好，省得我再派人去请。把兵库图交出来，饶你们两个不死！” “做梦！”楚昭与士兵们冲了上去，与蝎尾帮的人厮杀在一起。波斯少年趁机用藏在靴子里的小刀割断绳索，抄起地上的弯刀加入战斗。 独眼龙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屋顶突然跳下十几个弓箭手，对着楚昭他们放箭。楚昭拉着波斯少年躲到桌子后面，眼睁睁看着几个士兵中箭倒地。 “他们人太多，硬拼不行！”波斯少年喘着气，指着后院，“那里有个暗道，能通到戈壁深处！” 两人互相掩护着往后院跑，黑骆驼早已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兴奋地刨着蹄子。楚昭刚要跳上骆驼，突然看到独眼龙手里拿着个熟悉的东西——是那盏青铜灯台！归墟的钥匙！ “灯台！”楚昭大喊着，翻身从骆驼背上跃下，挥刀砍向独眼龙。 独眼龙没想到他会回头，慌忙举灯台格挡。“当”的一声，弯刀与青铜灯台碰撞在一起，迸出火星。楚昭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独眼龙惨叫一声，灯台脱手飞出，掉进了旁边的枯井里。 “我的灯台！”独眼龙目眦欲裂，发疯似的扑过来。 楚昭不再恋战，翻身跃上骆驼，与波斯少年一起冲出商栈，身后传来独眼龙气急败坏的怒吼。 回到玉门关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兰珠看到他们平安回来，长长地松了口气。波斯少年虽然受了伤，却依旧精神抖擞，拍着楚昭的肩膀大笑：“我说过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果然没错！” 赵将军让人看押了哈桑和被俘的蝎尾帮成员，又派人去枯井打捞青铜灯台。“这灯台是归墟的钥匙，不能落在坏人手里。”他对楚昭说，“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跟你们一起去凉州，巡抚是我的老战友，能帮我们彻查蝎尾帮的底细。” 楚昭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蝎尾帮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勾结西域部落，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兵库图虽然暂时安全了，但围绕它的阴谋，似乎才刚刚开始。 兰珠将重新锁好的紫檀木盒递给楚昭：“收好它，这次别再弄丢了。”她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 楚昭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仿佛不仅装着兵库图，还装着无数人的性命和期望。他抬头看向东方，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正挣扎着要跳出地平线，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戈壁上，照亮了通往凉州的路。 “出发吧。”楚昭翻身上驼，“去凉州，去揭开所有的秘密。” 黑骆驼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仿佛在响应他的话。楚明坐在兰珠身后，手里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小石头和波斯少年并排骑着骆驼，赵将军带着士兵护卫在两侧。长长的队伍缓缓驶出玉门关，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前进。 关城的灯火渐渐远去，戈壁的风依旧吹拂，却仿佛带着一股新生的力量。楚昭知道，前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蝎尾帮的阴影、守陵人的诅咒、兵库图的秘密，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心里的信念不灭，他就有勇气走下去，走到凉州，走到所有谜团解开的那一天。 而那盏掉进枯井的青铜灯台，在晨光中泛着幽幽的光，像一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仿佛在预示着，归墟的秘密，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