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主人赏赐的新玩具，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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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城市，不过是无数亮起的窗格。 林风的临时据点里，烟雾缭绕。他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份文件。 电话铃声响起，他立刻接通。 『喂，老张。』 电话那头是老张略带疲惫的声音。 『风子，你让我查的这个顾言，我动用了所有关系，拿到他明面上所有的公开资料。』 老张停顿了一下。 『结果呢』林风追问。 『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 林风的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叫什么都没有』 『意思就是，他的商业帝国，干净得吓人。』老张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置信，『所有投资、并购，手续合法，流程完美，连税务都请了全球最好的团队来做，挑不出一点毛病。每一笔交易都像是教科书案例，规避了所有可能的风险和法律漏洞。』 林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流。 『这不可能。一个能在商场上站稳脚跟，并且以狠厉出名的人，手上怎么可能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我也觉得奇怪。』老张说，『这不像是做生意，倒像是在做一个完美的艺术品，或者说，一个给所有人看的、毫无破绽的模型。他太完美了，完美到不真实。』 『他的私生活呢』 『更是一片空白。除了必要的商业应酬，几乎就是公司和顾宅两点一线。没有花边新闻，没有不良嗜好，甚至连个固定的伴侣都没有。』 『顾宅……』林风重复着这个名字，『季骁就在那里。』 『我的人试着从外围渗透，那地方的安保级别，比某些要害部门还要高。电子监控、物理防御、人员巡逻，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别说人了，苍蝇都飞不进去。』 老张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林风，你那个兄弟……到底是怎么惹上这种人的这个人，深不可测。』 『我不知道。』林风的声音很低，『但我必须把他弄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硬闯』 『不。』林风看着手中的那份“完美”的资料，『他既然想扮演一个完美的人，那我就把他这身完美的皮，一层一层剥下来。』 『老张，继续查。』林风的语气不容置喙，『既然公开的查不到，那就查不公开的。资金流向，海外账户，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我不信他是个圣人。』 『这需要时间，而且花费巨大，风险也……』 『钱不是问题。』林风打断他，『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挂断电话，林风将那份资料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毫无破绽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与此同时，顾宅。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季骁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合身的丝质睡衣，但神情依旧紧绷。 顾言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过来。』 季骁迈开脚步，走到书桌前。 顾言将一支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 『看看这个。』 季骁拿起平板，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文字。是顾氏集团某个子公司的季度财务报表。 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是什么』季骁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一个小玩具。』顾言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也是你的新任务。』 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 『给你三天时间，把里面的东西看完。』 季骁快速地滑动着屏幕，那些陌生的名词和复杂的数字让他头晕目眩。 『看完然后呢』 『然后，告诉我你的看法。』顾言轻描淡写地说。 季骁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荒谬。 『我的看法』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我看不懂这些。我只是个体育生。』 『哦是吗』顾言的笑容加深了，『我以为我们体校的冠军，除了四肢发达，头脑也应该很不错。毕竟，赛场上的战术，也需要脑子，不是吗』 他的话语像软刀子，割在季骁的自尊上。 『还是说，』顾言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你只会用身体取悦我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季骁的双手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种羞辱，比任何鞭打都让他难受。 顾言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三天。找出一些……让我觉得有趣的东西。任何东西都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季骁的眼睛。 『如果你做不到，或者让我觉得无聊了……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 季骁的呼吸一滞。 『对了，』顾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可以破例，让你和你的宝贝妹妹通个电话。五分钟。』 妹妹。 这两个字是压垮季骁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他垂下眼眸，掩去里面所有的情绪。 『……我试试。』 『不是试试。』顾言纠正他，『是必须做到。』 他挥了挥手。 『去吧，我的小猎物。别让我失望。让我看看你除了奔跑，还会不会思考。』 季骁拿着那块冰冷的平板，转身离开了书房。 接下来的三天，对季骁而言是另一种形式的炼狱。 他被关在房间里，除了送餐的佣人，见不到任何人。 那块平板成了他唯一的“伙伴”。 第一天，他几乎是在绝望中度过的。 他尝试去阅读那些文件，但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成了天书。资产负债表，现金流量表，并购协议，海外投资风险评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比最复杂的战术图还要难懂一万倍。 他烦躁地把平板扔在床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想放弃，想把这鬼东西砸了。 可是一闭上眼，就是妹妹苍白的脸，和顾言那句“让你和你的宝贝妹妹通个电话”。 他不能放弃。 季骁重新拿起平板，深吸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看不懂专业的术语，那就用最笨的办法。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财务模型的意义，而是开始做一件事——找不同。 就像小时候玩的游戏一样。 他把一份份报告并列在一起，寻找那些重复出现的名字、地点和数字。 他体育生的韧劲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 他可以连续十几个小时进行高强度训练，现在，他把这种专注力用在了这些文件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房间里的灯彻夜亮着。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开始在平板上做标记。 这个公司的名字，在三个月前的另一份报告里也出现过，但当时的角色是供应商，现在却成了被收购方。 那笔海外投资，报告里说得天花乱坠，但资金汇出的日期，却和另一家子公司宣布亏损的日期，只差了一天。 他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凭借一种运动员的直觉，一种对“异常模式”的本能嗅觉，将这些看似无关的点，一个个串联起来。 到了第三天凌晨。 季骁的目光锁定在三份不同子公司的海外资金流动记录上。 这三笔交易，金额都不算特别巨大，刚好在需要特别申报的门槛之下。 它们流向了三个注册在不同避税天堂的壳公司。 从文件上看，这三笔交易毫无关联。 但是，季骁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在文件的附录里，有收款银行的信息。这三家壳公司的收款账户，虽然户名和银行不同，但开户行都指向了加勒比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国银行。 而通过交叉对比其他文件，他发现，这三家公司的账户，是在同一天开设的。 这绝对不正常。 就像一个对手，在比赛中连续三次，在同一个位置，用同一个假动作，即便每次都得分了，但这种重复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季骁用手指，重重地圈出了那三条记录。 他不知道自己找到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定是顾言想要的，“有趣的东西”。 第三天下午，顾言的书房。 季骁站在同样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两天前那个茫然无措的样子。 他很疲惫，但脊背挺得很直。 『时间到了。』顾言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的冠军，有什么发现要与我分享吗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好接受惩罚了』 季骁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将平板放在书桌上。 他划开屏幕，调出自己做了标记的那个页面，指着上面被圈出的三条记录。 顾言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季骁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有些沙哑。 『这三笔钱。』 他指着第一条。 『从a公司的账户，汇往了开曼群岛。』 然后是第二条。 『从b公司的账户，汇往了维尔京群岛。』 最后是第三条。 『从c公司的账户，汇往了百慕大。』 他抬起头，直视着顾言的眼睛。 『三家公司，三个避税天堂，三笔交易。看起来毫无关系。』 『但是，它们的收款账户，是在同一个加勒比小银行，同一天开设的。』 说完这句话，季骁便不再言语。 他已经给出了他能找到的一切。 书房里一片安静。 顾言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他看着屏幕的眼神，却停留了很久。 他没有去看季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有意思。』 他拿起平板，关掉了屏幕。 『非常……有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季骁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季骁没有躲闪，『它们看起来……不该在那里。』 顾言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最后，他松开了手，轻笑了一声。 『直-觉』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一个体育生的直觉很好。』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季骁的发现。 他只是转身，走向酒柜。 『你今晚可以和季月通话十分钟。管家会安排。』 说完，他背对着季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是谈话结束的信号。 季骁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当晚，林风的据点。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老张的加密信息。 他立刻拨了回去。 『怎么了』 『风子，出怪事了。』老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和凝重，『我手下一个负责网络追踪的伙计，刚刚收到了一个加密的匿名邮件。』 『病毒还是陷阱』 『都不是。』老张说，『发件地址经过了十几重代理跳转，专业的反追踪手段。邮件内容更奇怪。』 『是什么』 『一个离岸账户号码。就一串数字，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风的心猛地一跳。 『垃圾邮件』 『不像。』老张立刻否定，『这个时间点，用这种方式发来的东西，不可能是巧合。而且这个账户……开户行，就在加勒比的一个小岛国。』 林风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查清楚这个账户的来龙去脉！』 『已经在查了！』老张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但风子，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个发给我们这太像一个陷阱了。』 林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是陷阱，还是鱼饵』 他脑中闪过顾言那张脸。 『不管是什么，这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林风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 他心里很清楚，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开始调查了。 而这个账户，就是对方扔过来的战书。 『顾言……』林风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