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苹果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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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盯着林薇，巷子里的穿堂风刮过，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他们”是谁！ 这女的说话怎么总说半截，跟猜谜似的！ 他还想再逼问，林薇却已经擦干净了鞋尖，直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抱着书包转身就往巷子另一端走去，脚步不紧不慢，很快融入了傍晚更深沉的阴影里。 “喂！你他妈……”王强的话噎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像一拳打进了空气里，憋得他胸口发闷。 操！ 他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墙壁，粗糙的水泥面硌得他脚趾生疼。 低头看着手里还粘着巧克力渍的弹弓，那股子邪火和茫然又涌了上来。这玩意儿，用多了会引来“他们” 哪个次元的“他们”收破烂的吗还是专门回收这种不科学道具的神秘组织 王强啐了一口，把弹弓上的脏污在裤子上蹭了蹭，塞回兜里。心里乱糟糟的，比兜里那团烂麻线还乱。 他拖着还有点发麻的胳膊，闷头往家走。一路上，看谁都像“他们”。路边下棋的大爷多看他两眼，他脊背绷紧；巷口闲聊的大妈声音大了点，他心跳漏拍。 妈的，快神经衰弱了。 到家，他妈正在厨房炒菜，油烟机嗡嗡响。 “又死哪儿野去了天天不着家！”吼声穿透噪音传出来。 王强没像往常一样顶嘴，一声不吭地钻进自己小屋，反手锁上门。后背抵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安全了……暂时。 书桌抽屉像个黑洞，吸引着他。他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拉开。弹弓安静地躺在最底下，旁边是那把崭新得不像话的铁锁。 他盯着它们，像是盯着两颗定时炸弹。 不能瞎试了。林薇那话不像完全是吓唬人。万一真引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不试，这玩意儿留在手里，就跟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的雷管一样，更吓人。 王强烦躁地抓头发，一屁股坐在床上。目光扫过墙上那张泛黄的球星海报，科比布莱恩特，他高中时的偶像。 一个念头突然毫无预兆地冒出来。 如果……如果这弹弓真那么邪门，能转换属性……那能不能……把别人的东西……转换掉 比如……把别人身上的“好运气”，转换到自己身上 或者更直接点，把别人口袋里的钱…… 王强呼吸猛地急促起来，心脏咚咚狂跳，血液有点往头上涌。 这想法太他妈诱人了，也太缺德了。混社会那些年，偷鸡摸狗的事他没少干，但用这种邪门法子…… 他甩甩头，想把那念头甩出去，可它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他的脑子。 第二天课间操，全校学生乌泱泱地在操场上集合。太阳有点毒，晒得人发蔫。 王强心不在焉地做着伸展运动，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前排，学习委员周胖子正一边懒洋洋地抬手踢腿，一边从校服裤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苹果mp3，嘚瑟地塞上耳机线，摇头晃脑。那玩意儿当时可是稀罕货，贵得要死。 王强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白色的小方块。 就是它了。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子里迅速成型。 他左右瞟了瞟，没人注意他。他慢慢挪动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周胖子身后。手心里全是汗，那把弹弓被他攥得滚烫。 他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揉成一团，塞进弹弓皮兜。目标，周胖子裤兜里那个若隐若现的mp3。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罪恶感和一种扭曲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手指微微发抖。 拉紧皮筋…… 瞄准…… 松开！ “咻——” 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那团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精准地射入了周胖子的裤兜，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周胖子毫无察觉，还在跟着广播节奏扭屁股。 王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 mp3还在周胖子兜里，耳机线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失败了 王强心里一沉，一股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的情绪涌上来。 就在他以为这次转换无效时—— 周胖子突然“哎哟”一声，动作猛地停住，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那个mp3。 只见那白色的mp3外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发灰、变得斑驳，像是瞬间经历了十年风吹日晒，最后甚至开始出现裂纹！ 耳机接口处冒出一点细微的电火花，发出一股焦糊味。 “我操！我的mp3！怎么了这是！”周胖子傻眼了，捧着那瞬间变成电子废铁的玩意儿，脸都白了，使劲按开关，屏幕漆黑一片，“刚买的！昨天还好好的！见鬼了！” 周围几个同学好奇地围过去。 “咋了胖哥” “嚯！这怎么烂成这样了” “是不是买到水货了” 王强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成功了。 mp3的“新”和“功能完好”的属性，被剥夺转换了转换成了什么他塞进去的那张一块钱…… 他猛地摸向自己裤兜。 那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挺括的、仿佛刚从印钞厂出来的百元大钞！ 红色的毛爷爷头像，清晰得刺眼。 王强的手指触碰到那光滑的纸币表面，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操…… 真……真他妈能这么干！ “王强！”前方突然传来灭绝师太的厉喝。 王强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做贼心虚地把那张百元大钞狠狠塞进裤兜最深处，心脏狂跳得像要爆炸。 灭绝师太脸色铁青地走过来，目光如刀，先是扫了一眼围着周胖子乱哄哄的人群，然后死死钉在王强脸上。 “是不是你搞的鬼！”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怀疑，“我刚才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在周伟身边晃悠！说！是不是你把人家mp3弄坏的！” 周胖子也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王强，带着哭腔：“强哥……是不是你你昨天就问我借来着，我没借给你……你也不能给我弄坏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怀疑的，看戏的。 王强脑子嗡的一声，血往上涌。32岁的老油条，居然在这种小场面下有点慌。 他张了张嘴，想否认，想狡辩，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裤兜里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不自在。 灭绝师太看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气得手指发抖：“好啊！王强！你不仅自己不学好，还破坏同学财物！你……你跟我去办公室！今天必须把你家长叫来！” 王强脸色发白，被灭绝师太扯着胳膊往外拉。他踉跄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人群外围，林薇不知何时也站在那里。 她没有看热闹，也没有看周胖子坏掉的mp3。 她的目光，穿透纷乱的人群，清清冷冷地，落在他刚才塞钱的那个裤兜上。 然后，缓缓抬起眼，看向他。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和探究，只剩下一种极淡的、却让人心底发寒的…… 了然。 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 王强的心，猛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