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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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师太那铁钳似的手抓着他胳膊，指甲都快掐进他肉里。王强被踉踉跄跄地拽着往教学楼走，后背能感觉到全班、甚至全操场的人投来的目光，针一样扎人。 他脑子里嗡嗡响，一半是吓的，一半是裤兜里那张崭新百元大钞烫的。 操，真他妈邪门！那mp3怎么就烂成那样了这弹弓……这弹弓是真能偷梁换柱啊！把别人的好东西变成破烂，然后……然后给自己变出钱来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恐惧和巨大诱惑的战栗，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走快点！磨蹭什么！”灭绝师太又狠狠拽了他一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了！” 王强被扯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回头，想在人群里找到林薇那个身影，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看热闹的脸。 办公室门被灭绝师太猛地推开，又哐当一声砸上，震得墙上的锦旗都晃了晃。 “说！怎么回事！”灭绝师太把他往办公桌前一搡，自己绕到桌子后面，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像只准备扑食的老鹰，“周伟那mp3是不是你弄坏的！” 王强梗着脖子，眼神瞟向别处：“不是我。” “还敢狡辩！我亲眼看见你在他身边鬼鬼祟祟！还有，周伟说了，你昨天就问过他！” “问过又不代表就是我弄的！”王强嘴硬，心里虚得厉害，“他自己买的水货，用坏了赖我” “水货能一下子坏成那样！那都裂了！跟放了十年一样！”灭绝师太气得一拍桌子，茶杯盖都跳了一下，“王强！我告诉你，这事性质很恶劣！你必须赔偿！还要请你家长来学校！” 请家长 王强心里一哆嗦。他那个暴脾气爹，要是知道他在学校“破坏同学财物”，还是mp3这种金贵东西，能把他腿打断！ “真……真不是我……”他声音低了下去，底气不足。 “证据确凿！你还抵赖！”灭绝师太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别！老师！别打！”王强慌了，下意识往前一步。 就在他靠近办公桌的瞬间，他校服裤兜那里，突然毫无征兆地鼓起一个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猛地顶了一下！ 幅度不大，但灭绝师太正盯着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兜里是什么！”灭绝师太眼神锐利起来，放下电话听筒，指着他裤兜，“拿出来！” 王强脸色唰地白了，手下意识地捂住裤兜：“没……没什么……” “拿出来！”灭绝师太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王强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那里面是那张烫手的百元大钞！还有那把要命的弹弓！这要是被翻出来…… 他死死捂着裤兜，手指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弹弓木柄的冰凉和钞票纸张的挺括。 “我让你拿出来！听见没有！”灭绝师太绕过桌子走过来，伸手就要来拽他胳膊。 王强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文件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老师！真没什么！就……就一点废纸！”他声音发颤，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废纸你藏什么藏！”灭绝师太根本不信，一把抓住他捂兜的手腕，用力往外掰，“给我看看！” “放手！”王强也急了，混社会那点戾气被逼了出来，猛地一甩胳膊！ 他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疏于锻炼的高中生，而灭绝师太常年抓学生练就的手劲不小。 这一甩，没甩开灭绝师太的手，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旁边的办公桌歪倒下去！ “哗啦——！” 他手忙脚乱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体，却一把将办公桌上那摞批改到一半的数学试卷全扫到了地上！白色的纸张雪花般散落一地。 还有一个插着几支笔的陶瓷笔筒，咣当一声砸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笔滚得到处都是。 办公室里瞬间死寂。 灭绝师太抓着他手腕的手松开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满地狼藉，胸口剧烈起伏，脸气得铁青，嘴唇都在哆嗦。 “好……好你个王强……”她指着王强的鼻子，手指颤抖，“不仅破坏同学财物，还敢跟老师动手！破坏办公室！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王强看着一地的试卷和碎瓷片，也傻眼了。操，这下篓子捅大了！ “不是……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他试图辩解，声音发虚。 “闭嘴！”灭绝师太厉声打断他，眼神冷得能冻死人，“我现在就去教导处！你！就在这里给我站着！哪也不准去！等你家长来！” 说完，她狠狠瞪了王强一眼，摔门而去。沉重的关门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震得王强耳膜发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死一样的寂静。 王强靠着文件柜，慢慢滑坐到地上，看着满地狼藉，脑子里一团乱麻。 mp3的事还没扯清楚，又砸了办公室…… 他爸来了不得剥了他的皮！ 绝望和烦躁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他下意识地伸手进裤兜，摸到了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和那把冰冷的弹弓。 钱……有钱又能怎么样现在这情况，是钱能解决的吗 难道还能用这破弹弓，把这一地破烂都恢复原状把灭绝师太的记忆给转换没了 他盯着地上那些散落的试卷，还有那摊碎瓷片，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如果……如果这弹弓真那么万能……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弹弓，又从旁边地上，捡起一小块刚才摔碎的陶瓷笔筒碎片，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 他把这块碎瓷片，塞进了弹弓的皮兜里。 然后，他拉开皮筋，瞄准了满地狼藉中，最显眼的那堆碎瓷片。 心跳又一次开始加速，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松开手！ “咻——” 碎瓷片飞出。 在接触到那堆废墟的瞬间——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地上那些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像是被按了倒放键，猛地朝着中心点聚拢、拼接、融合！ 眨眼之间，一个完好无损、甚至连一道裂纹都找不到的陶瓷笔筒，静静地立在了地上。里面插着的几支笔，也一根不少，整齐地立在里面。 仿佛刚才的碎裂，只是一场幻觉。 王强张大了嘴，呼吸停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成……成功了 他把“破碎”转换成了“完整”！ 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这弹弓！这弹弓简直是他妈的神器！ 能变钱！能修东西！还有什么它做不到的！ 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目光立刻转向地上那散落一地的数学试卷。 这些……这些也能恢复！ 只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试卷恢复原状，摆回桌上，灭绝师太回来就没证据了！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他手忙脚乱地又从地上抓起一张被踩了个脚印的、皱巴巴的废纸——不知道是谁扔的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皮兜。 拉开皮筋，对准满地试卷。 松开！ “咻——” 纸团飞出。 落在散落的试卷上。 下一刻，地上那些被踩皱、弄乱、甚至撕破的试卷，呼啦一下，全部自动飞起，纸张变得平整如新，按照某种顺序飞速叠放，整整齐齐地摞成了一沓，稳稳地落回了办公桌原来的位置！ 连上面红笔批改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办公室地面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强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激动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咧嘴想笑。 太好了！有救了！ 他妈的！看谁还能抓到他小辫子！ 他兴奋地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办公室，最后落在墙角那个绿色的、印着“可回收”字样的塑料垃圾桶上。 里面扔着几个废纸团。 刚才……好像把那张草稿纸也转换掉了没事，废纸多得是。 他走过去，想从垃圾桶里再捡个纸团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当他弯腰看向垃圾桶时，整个人却猛地僵住了。 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垃圾桶里，那几个废纸团安静地躺着。 但就在这些纸团旁边…… 赫然多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细腻的……粉末。 看起来像是……骨灰。 而在那撮诡异的粉末中间，半掩着一枚小小的、银色的…… 金属校牌。 上面清晰地刻着名字和班级。 “高三（七）班” “林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