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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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僵在走廊入口，喉咙发紧。眼前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两侧密密麻麻的房门，像极了某种怪物的食道，要把他吞进去消化掉。空气里那股灰尘味带着陈腐气，吸进肺里都觉着憋闷。 黑猫在前头停下，回头瞥了他一眼，绿眼睛里没啥情绪，尾巴尖却不耐烦地甩了一下。 操，没退路了。 王强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被吸得干干净净，反而衬得死寂更吓人。他紧盯着黑猫轻盈的背影，生怕跟丢在这鬼地方。 走廊长得邪门，两边的门样式五花八门，有老式带铜环的木门，有刷着绿漆的铁皮门，甚至还有一扇看起来像是银行金库用的厚重金属门，上面结着霜。每扇门都关得严严实实，门缝里一丝光都不透。 黑猫走着走着，忽然在一扇看起来最普通、甚至有点掉漆的棕色木门前停下了。它用爪子挠了挠门板，发出轻微的“刺啦”声，然后扭头看着王强。 是这儿 王强心里打鼓，手心冒汗。他犹豫着伸出手，碰了碰冰凉的木门。 什么都没发生。 黑猫不耐烦地“喵”了一声，直接抬起爪子，搭在门把手上，往下一压。 “咔哒。” 门，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开了一条缝。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从门缝里飘出来，混杂着消毒水、血腥味，还有一丝……焦糊气 王强汗毛倒竖，这味道他太熟悉了！上辈子吃枪子儿前，在拘留所和刑场，闻到的就是这味儿！ 他猛地想后退，黑猫却已经灵巧地从门缝钻了进去。 门缝里透出忽明忽暗的红光，像警灯。 王强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他咽了口唾沫，把心一横，轻轻推开了门。 门后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住。 不是房间。 是一片……混沌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光影。 光影里，浮动着模糊的片段： ——他上辈子最后那碗没吃完的回锅肉盖饭，飘着惨白的肥肉； ——刑场那根歪脖子老槐树，树下站着个模糊的、拿着弹弓的人影； ——然后是枪响（或者说，弹弓皮筋崩开的声音），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 ——再睁眼，就是高三课桌上流淌的口水…… 这些他记忆深处的画面，此刻像破碎的玻璃渣，在红光中翻滚、闪烁，伴随着断续的、扭曲的噪音——有法警的嘟囔，有课堂的喧哗，还有他自己临死前粗重的喘息。 这扇门……通向他重生的那一刻！或者说，是连接他“时间线”的某个节点 王强看得头皮发麻，胃里翻腾。他不敢再看，猛地想把门关上。 可门像是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反而那些破碎的光影像是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地朝着门缝涌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要把他拽进那片混沌里！ “操！” 王强吓得魂飞魄散，死命往后挣，脚底板死死蹬着走廊地面。 就在他快要被吸进去的瞬间—— “喵——嗷！” 一声尖锐凄厉的猫叫炸响！ 蹲在门边的黑猫猛地弓起身子，全身毛发倒竖，对着那片混沌光影发出威胁的低吼。 说来也怪，猫叫一起，光影的涌动和吸力竟然瞬间减弱了大半！ 王强趁机猛地发力，哐当一声把门狠狠摔上！ 门板合拢的巨响在走廊里回荡。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差点就被吸回“过去”了还是被卷进什么更可怕的地方 黑猫走到他腿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安抚。 王强惊魂未定地看着这扇差点要了他命的破门，又看看脚边的黑猫。是它……救了他 这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等他缓过劲，黑猫已经转身，继续朝走廊深处走去。 王强不敢再独自待着，赶紧爬起来跟上。这次他学乖了，离两边的门远远的。 又走过一段路，黑猫在另一扇门前停下。这扇门是暗红色的，上面布满了诡异扭曲的花纹，像是某种抽象的眼睛。 黑猫照例挠了挠门。 王强这次打死也不敢乱碰了，只敢远远看着。 暗红门自动打开了一条缝。 门后没有混沌的光影，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灰蒙蒙的废墟。 断壁残垣，燃烧后的焦黑痕迹，天空中飘落着灰烬般的尘埃。一股绝望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片废墟中央，王强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 是林薇！ 她背对着他，站在废墟里，一动不动。她的脚下，躺着好几具扭曲的、看不清面目的黑影，像是被什么力量撕碎了。 而在她前方远处的灰雾中，隐约能看到更多蠕动的、不祥的黑影，正朝着她包围过来。 这是……未来！某个可能的未来！ 王强心脏揪紧，下意识想喊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画面中的林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回过头。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却带着一抹奇异的、近乎残酷的冷笑。她的眼睛不再是浅褐色，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空的漆黑！ 她看着门外的王强（或者说，看着这个“观察点”），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王强却清晰地“听”懂了她的唇语： “快……点……” 然后，画面像是信号中断的电视，猛地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暗红色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 王强僵在原地，浑身发冷。 林薇那个样子……那个眼神……还有她脚下那些黑影……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未来！ 黑猫似乎对这一幕并不意外，它只是甩了甩尾巴，继续往前走。 王强脑子乱成一团麻，机械地跟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薇那双漆黑的眼睛和那句无声的“快一点”。 快一点什么 快一点找到她快一点变强还是……快一点去死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黑猫又在一扇散发着寒气的铁门前停下，挠门。 这次王强只是死死盯着，不敢再有丝毫靠近的念头。 铁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片冰天雪地，狂风呼啸。雪地中央，插着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弹弓形状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却放大了千百倍，像是一座诡异的雕塑。弹弓下面，堆积着无数森白的骨骸。 没等王强看清，铁门就迅速关闭了。 接下来，黑猫又引着他经过了好几扇门。 一扇门后是沸腾的岩浆，里面沉浮着惨叫的人影； 一扇门后是无限延伸的图书馆，书架上摆满了写着人名的档案袋； 一扇门后甚至就是他刚刚离开的家，客厅里，另一个“王强”正和他爸妈有说有笑地吃饭，而窗外，无数扭曲的黑影正静静地贴着玻璃…… 每一扇门后，都是一个碎片，一个可能，一个恐怖或诡异的场景。有的指向过去，有的昭示未来，有的根本是无法理解的怪异空间。 王强看得手脚冰凉，精神都快崩溃了。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扇门林薇让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吓破胆的东西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黑猫，终于在一扇看起来最平凡无奇的、乳白色的房门前，彻底停下了脚步。 这扇门没有任何装饰，干净得像医院病房的门。 黑猫这次没有挠门，而是蹲坐在门前，抬起头，静静地望着王强。绿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人性化的、复杂的情绪。 像是在说： “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