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记住你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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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盯着那扇乳白色的门，喉咙发干。走了这么长的鬼路，看了那么多吓掉魂的景象，这扇看起来最正常的门，反而让他心里毛得最厉害。 黑猫不再看他，只是伸出爪子，在那光洁的门板上，极其轻柔地，叩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像直接敲在王强的心尖上。 门内，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就在王强以为又要吃闭门羹或时—— “吱呀——”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没有诡异的光，没有怪味，只有一片温和的、像是台灯发出的暖黄光线，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 是林薇。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家居长裤，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不再是之前在废墟幻象里那种令人心悸的漆黑，而是恢复了王强熟悉的、带着疲惫的平静。她看起来……像是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沉睡中醒来。 她先看了一眼蹲在门口的黑猫，那猫“喵”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脚踝，然后便灵巧地钻进了门内，消失不见。 然后，她的目光才落到王强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特别是在他左手臂那几道新鲜的皱纹和依旧难掩惊惶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进来吧。”她侧身让开通道，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把门带上。” 王强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找到了这么简单 他犹豫地往前迈了一步，探头朝门里看了一眼。 门后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常的房间。 不大，但整洁干净。一张单人床，铺着素色的床单。一个书桌，上面堆着高高的课本和习题集，台灯还亮着。一个简易衣柜。墙上贴着几张风景海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像是薰衣草的香味。 这和他想象中林薇可能待着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太普通了，普通得像是任何一个高三女生的卧室。 “快点。”林薇催促道，眉头微蹙，“‘通道’维持不了太久。” 王强不敢再耽搁，赶紧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关上了门。 “咔哒。” 门锁合上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周围那种无形的、属于那条诡异走廊的压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安宁和平静。 他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双腿软得像面条。 林薇已经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坐。”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王强看了看铺得平整的床单，没好意思坐上去，只好继续靠着门板，局促地站着。 “这里……是哪儿”他忍不住问出声，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那条走廊……那些门……” “一个‘安全屋’。”林薇言简意赅，放下水杯，“介于‘缝隙’和现实之间。暂时，‘它们’还找不到这里。” 安全屋…… 王强心里稍安，但立刻又想起了正事，急切地问道：“‘燃料’！你说的‘燃料’快耗尽了是什么意思还有，昨晚我家……” “我知道。”林薇打断他，目光落在他紧捂着胸前口袋的手上——那里放着弹弓，“你用自己的时间喂了它。” 她的语气很肯定，没有丝毫疑问。 王强脸色一白，手下意识地捂得更紧：“我……我没……” “不用否认。”林薇淡淡地说，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手臂上的皱纹，还有你身上那股……刚刚被抽取过生命力的虚弱感，瞒不过我。” 王强哑口无言，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愚蠢。”林薇吐出两个字，毫不客气，“但……也算有点急智。” 王强被她这话噎得满脸通红，却又无法反驳。 “不过，靠你自己那点可怜的寿命，喂不饱它多久的。”林薇继续说道，语气恢复了那种平铺直叙的冷静，“就像往着火的油锅里滴几滴水，除了激怒它，没什么用处。” “那怎么办！”王强急了，“难道就等着‘它们’冲进来！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你让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告诉我等死吧！” 林薇沉默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权衡什么。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台灯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暂时解决‘燃料’问题，甚至……能让你有机会摆脱它。” 王强眼睛猛地亮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什么办法！”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怀表的东西。黄铜外壳，已经有些氧化发黑，表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复杂花纹。 她拿着怀表走回来，递给王强。 “这是……”王强迟疑地接过。怀表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冰冷的金属质感。 “一个‘锚点’。”林薇看着他，眼神深邃，“或者说，一个‘坐标’。” “坐标” “通往一个……‘时间沉积层’的坐标。”林薇缓缓说道，“那里堆积着大量无主的、混乱的‘时间流’，像是时间的垃圾场。理论上……可以成为‘枢纽’的燃料来源。” 时间垃圾场无主的时间流 王强听得云里雾里，但“燃料来源”这几个字他听懂了！ “怎么去！”他急切地问。 “用‘枢纽’锁定这个坐标，强行撕开一条通道。”林薇指了指他怀里的弹弓，又指了指那块怀表，“但这个过程极其危险。那个地方本身就不稳定，而且……很可能有‘它们’的巡逻者。” 王强握紧了那块冰冷的怀表，又摸了摸兜帽里的弹弓，心脏怦怦直跳。 危险 还有比现在更危险的情况吗 “我去！”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林薇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回答，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 “记住，”她强调道，“进去之后，找到最亮的那条‘光带’，那是相对稳定的时间流。用‘枢纽’抽取，但绝对不要贪多！感受到排斥力就立刻撤回！还有，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应！不要停留！” 她的语气严肃得近乎严厉。 王强重重地点头，把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什么时候能去” “现在。”林薇走到房间中央，那块空地板上不知何时，用银色的粉末画着一个和门外那个类似的、但更加复杂的圆圈加点符号，周围还环绕着许多细密的符文。 “站到符号中心去。”她命令道。 王强依言站了过去，双脚踩在冰凉的银色粉末上。 林薇站在符号边缘，双手开始结出一些奇怪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王强完全听不懂的、古老而晦涩的语言。 随着她的吟诵，地上的银色符号骤然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光线如同活物般流动，将王强包裹其中。 王强感到手中的怀表开始发烫，兜帽里的弹弓也再次传来了熟悉的震动和嗡鸣！ “握紧‘坐标’！想着‘燃料’！拉开‘枢纽’！”林薇急促地喝道，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个仪式并不轻松。 王强不敢怠慢，左手死死攥住发烫的怀表，右手抽出弹弓，脑海中拼命想着“时间”、“燃料”这些字眼，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皮筋！ 他不知道自己该瞄准哪里，只能对着面前流动的白光！ 就在皮筋拉满的瞬间—— 怀表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弹弓的嗡鸣变成了尖锐的嘶啸！ 他脚下的银色符号光芒大盛，形成一个旋转的光柱，将他彻底吞没！ 天旋地转！比之前任何一次穿越都要猛烈！ 王强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由无数破碎时钟和扭曲日历组成的漩涡，五颜六色的光带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意识，无数混乱的声音、画面、记忆碎片（不属于他的记忆！）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古老的战场，看到未来的城市，看到星辰诞生与毁灭…… 巨大的信息流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找最亮的光带！”林薇的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微弱却清晰。 王强在混乱中拼命集中精神，四处“张望”。 终于，在无数条杂乱闪烁、如同癫痫发作的光带中，他捕捉到了一条相对粗壮、稳定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河流”！ 就是它！ 他努力调整着“方向”，朝着那条乳白色光带“冲”了过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混乱的“时间”力量！就像是站在一条奔腾的大河边，能听到河水里夹杂着无数岁月的叹息和回响。 他举起手中的弹弓，对着那条光带，再次拉开皮筋！ 这一次，不需要塞任何东西。 在他拉开皮筋的刹那，弹弓仿佛变成了一个贪婪的黑洞，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乳白色光带中，一丝丝精纯的、蕴含着时间力量的光点，被强行剥离出来，汇成一股涓流，涌入弹弓之中！ 王强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弹弓像是久旱逢甘霖，发出了满足般的、低沉的嗡鸣！木柄变得温热，甚至散发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光泽 有效！真的有效！ 他心中狂喜！ 但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了暴戾和贪婪的、非人的咆哮，猛地从光带的深处炸响！ 紧接着，王强看到，在那条乳白色光带的源头方向，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时钟和骷髅手臂组成的、难以名状的阴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扑来！ 巡逻者！ 林薇警告过的巡逻者！ 王强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松开皮筋逃跑！ “别停！继续！它还没到！”林薇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再吸一点！就一点！” 王强咬紧牙关，强忍着巨大的恐惧，继续维持着吸取。 弹弓的吸力又增强了几分，更多的乳白色光点被抽取过来。 那恐怖的阴影越来越近，王强甚至能看清它身上那些转动的指针和哀嚎的骷髅！ “够了！回来！”林薇尖声喊道！ 王强猛地松开了皮筋！ 吸力骤然中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他的后衣领，猛地将他从那条时间光带旁边扯开！ 眼前的景象再次疯狂旋转、破碎！ 等他重新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瘫倒在了林薇房间的地板上，身下的银色符号光芒正在迅速黯淡、消失。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是被拆散了架，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 但他手中握着的弹弓，却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饱满而温润的触感。仿佛……真的被“喂饱”了。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薇。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甚至有些透明，嘴角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迹。显然，刚才强行维持通道和把他拉回来，消耗巨大。 她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王强手中那把仿佛焕然一新的弹弓，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燃料的问题，暂时解决了。” “但‘它们’……已经记住你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