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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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的金属门在王强身后无声合拢，将那片蕴含着星穹奥秘与致命危机的空间彻底隔绝。走廊里冰冷的空气裹挟着灰尘和臭氧的味道涌来，让他因精神力过度消耗而滚烫的肺部稍微舒服了一些，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他背靠着冰冷滑腻的金属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右手掌心还残留着强行催动印记逼退“监察者”意志的灼痛和麻木，意识深处那白色的印记黯淡得如同即将燃尽的炭火，能量水平恐怕连lv0.1都不到了。左臂被布条包裹下的衰老刺痛，在这种极致的虚弱下，反而变得清晰而尖锐。 刚才那一瞬间的搏命反击，耗掉了他刚刚恢复的全部，甚至可能更多。 他瘫在黑暗中，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观星台”给出的冰冷信息：林薇73.8%的同化度，“监察者”的秩序剥离，老k低于7.3%的生存率，还有“褶皱猎人”lv4+的威胁等级…… 绝望像是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淹没他。 但他不能沉下去。 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和血腥味刺激着昏沉的意识。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摸索着掏出那枚从“观星台”带出来的深蓝色薄片——“便携式接口”。 薄片触手冰凉，上面细微的星芒图案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自行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幽光。当他将其握在掌心时，意识深处那濒临熄灭的白色印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被“滋养”般的稳定感。 这东西……能温养印记 他心中一振，立刻集中残存的精神，尝试与薄片建立联系。 没有反应。 是能量太低，无法激活还是方法不对 他回忆着“观星台”电子音提到的“需‘密钥’印记能量驱动”。他尝试着，像之前剥离时间属性那样，极其小心地，将自己印记中最后那点微乎其微的能量，引导出一丝，注入薄片。 这一次，薄片有了反应！ 它表面的星芒图案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仿佛沉睡的星辰被短暂唤醒。同时，一段极其简略、残缺的信息，直接浮现在他的感知中： 【脱机数据库（残损）载入……】 【可用信息碎片：……‘城市地下管网图（部分）’……‘低烈度时空紊流区标记’……‘守夜人紧急联络暗码（部分失效）’……】 【基础导航功能：需消耗印记能量，可标记自身位置及已记录坐标（范围：极有限）。】 【警告：接口能量储备：1.3%。印记能量水平过低，无法进行深度交互。】 信息有限，而且大多残缺。但那个“城市地下管网图”和“低烈度时空紊流区标记”，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地下管网，或许是躲避“褶皱猎人”追踪的复杂迷宫。而“时空紊流区”，听名字就不是善地，但也许能干扰对方的感知 他必须离开图书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观星台”虽然暂时隔绝，但谁也不能保证“监察者”没有留下后手。 他强撑着站起来，双腿发软，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枚因为消耗了他最后一点能量而重新变得黯淡的薄片，将其紧紧攥住，然后沿着来路，踉跄着向上走去。 重新回到图书馆背面的小巷，天光已经大亮。城市的喧嚣隔着建筑物传来，显得遥远而不真实。他压低了脏兮兮的鸭舌帽，将破旧夹克的拉链拉到顶，遮住大半张脸和脖颈的伤口，蜷缩着不自然的左臂，混入了早起的人流。 他不敢停留，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同时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意识深处，感受着那白色印记借助薄片带来的微弱“滋养”效果，极其缓慢地恢复着。 速度很慢，但至少比纯粹的“自然恢复”快了一线。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藏身，一个能让他稍微喘息、并且可以利用薄片里的信息规划下一步行动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居民楼……最终，落在了一个挂着“暂停营业”牌子、看起来废弃了很久的旧书店上。书店的门窗都被木板钉死，但侧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堆满垃圾的后巷。 那里或许可以暂时容身。 他绕到后巷，确认四下无人后，费力地挪开几个挡路的破纸箱，露出了一个足够他钻进去的缝隙。里面是一个堆满发霉书籍和废纸的小天井，空气污浊，但至少能遮挡风雨和视线。 他钻了进去，重新用纸箱堵好缝隙，然后瘫坐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旧书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暂时……安全了。 他背靠着冰冷的砖墙，闭上眼睛，一边感受着印记那蜗牛爬般的恢复速度，一边在脑海里梳理着目前的信息和处境。 敌人：“看守者”及其爪牙（模仿者、褶皱猎人、监察者）。 盟友：林薇（被禁锢，同化中），老k（大概率死亡）。 资源：白色印记（lv0.1-），净化信标（报废），观星台接口（残，能量1.3%）。 目标：活下去，阻止林薇被完全同化，搞清一切真相。 第一步，活下去。这意味着要避开“褶皱猎人”的追踪。 他想到了薄片里提到的“低烈度时空紊流区”。那是什么在哪里 他再次集中精神，尝试激活薄片。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只分出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意念，去“触碰”薄片里关于“紊流区”的信息。 薄片表面的星芒再次微弱亮起。 【低烈度时空紊流区：因时间规则微小破损或历史残留形成的特殊区域。时空结构不稳定，可能产生轻微感知扭曲、时间流速异常等现象。对高精度时空定位手段具有一定干扰效果。】 【已标记坐标（部分）：……城西老工业区，三号废弃污水处理厂及周边……】 城西老工业区废弃污水处理厂 王强心中一动。那里距离他现在的位置不算太远，而且属于城市边缘的荒废地带，人烟稀少，正是藏身的理想地点。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时空紊流”或许能干扰“褶皱猎人”的追踪！ 就去那里！ 他看了一眼手中薄片，能量显示还是1.3%。他必须节省使用。他记下了那个坐标的大致方位。 接下来，他需要规划路线，并尽量避开主干道的监控。 他再次“触碰”薄片里的“城市地下管网图（部分）”。一幅残缺不全、线条模糊的地下管道网络图在他意识中展开。很多区域都是空白，但幸运的是，从他目前所在区域通往城西老工业区的大致走向，还能勉强辨认出来。 有希望！ 他休息了片刻，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印记能量也恢复到了大概lv0.12左右。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能动用一点点最基本的能力了。 他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那个废弃污水处理厂。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堵门的破纸箱，再次钻出了小巷。 他尽量避开人流密集的街道，选择小巷、废弃厂区围墙等隐蔽路线前行。同时，他不断利用那恢复了一丁点的印记能量，进行着极其微弱的感知扫描，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那个“陶罐人偶”在墙壁上留下的刮擦痕迹，甚至在一个十字路口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如同生锈金属拼凑而成的、类似蜘蛛的细小爪牙一闪而过。 “看守者”的搜索网，确实在收紧。 他更加小心，利用薄片里残缺的地下管网图作为参考，遇到实在无法避开的大路或监控区域，就寻找下水道入口，短暂潜入地下，在阴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的管道中穿行一段距离，再找机会回到地面。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体力和精神。地下管道错综复杂，很多地方与他记忆中的残图对不上，他只能凭着感觉和那微弱的印记感知摸索前进。有几次差点在滑腻的管道中摔倒，或者闯入更深、更危险的区域。 当他终于根据残图和大致方向，接近城西老工业区时，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他疲惫不堪，浑身沾满污泥，左臂的刺痛和全身的酸痛几乎让他麻木。 他躲在一个废弃厂房的阴影里，远远望着那片在暮色中如同巨兽残骸般的工业区轮廓。那个标记中的“三号废弃污水处理厂”，就在那片区域的深处。 最后一段路了。 他咬了咬牙，正准备再次出发—— 突然！ 他意识深处那根连接着林薇的线，再次传来了极其剧烈、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拉拽的波动！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和……痛苦！ 紧接着，一股充满了暴戾、贪婪，以及一丝……得意 的冰冷意念，顺着那被撕扯的“线”，如同毒针般，狠狠刺入了他的意识！ “找到……缝隙了……” 一个陌生的、如同金属摩擦的、非人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 不是风衣男！不是“监察者”！是另一个存在！它正在通过林薇与他的连接，强行定位他！ 王强骇然失色！他猛地想要切断那根“线”的联系，但根本来不及！ 那股冰冷的意念已经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锁定了他的方位！ “坐标……确认……” “狩猎……开始……” 声音消失，但那被锁定的毛骨悚然感，却如同实质般笼罩了他！ “褶皱猎人”！一定是它！它找到了利用林薇与他之间连接进行定位的方法！ 跑！ 王强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顾不上隐藏，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废弃污水处理厂的方向，发足狂奔！ 几乎在他启动的同时——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栋废弃厂房的屋顶阴影里，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穿着暗灰色风衣、身形比之前那个更显瘦削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浮现！ 它脸上覆盖着更加简洁、贴合面部的暗灰色面甲，只露出一双不断闪烁着复杂数据流和暗红色锁定标记的电子眼！它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如同由光影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长柄武器！ 正是那个风衣男——“褶皱猎人”！而且，似乎是另一个个体，或者……是之前那个的升级版！ 它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正在狂奔的王强，数据流疯狂刷新！ “目标确认。优先级：最高。” “执行……清除协议。” 它没有像之前那个风衣男一样废话，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以一种远超人类理解的速度，朝着王强追来！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被撕裂般的异响！ 王强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如同实质的杀意和急速逼近的破空声！ 太快了！根本跑不掉！ 他猛地扑向旁边一个半塌的砖垛，试图借助障碍物阻挡。 然而，“褶皱猎人”的身影如同没有实体般，直接穿透了砖垛的阴影！那光影变换的长柄武器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刺王强的后心！ 避无可避！ 王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转身，不是用印记，而是抬起了那一直蜷缩、衰老的左臂，挡在了身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垂死挣扎的本能！ 就在那光影武器即将刺中他左臂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他左臂那被布条包裹的、衰老的皮肤下，那些深壑般的皱纹和龟裂处，突然自发地亮起了极其黯淡、却带着某种古老、蛮荒气息的灰白色光芒！ 这光芒与白色印记的纯净、与净化信标的圣洁截然不同，充满了死寂、终结的味道！ “嗤——！” 光影武器刺入了灰白色的光芒范围！ 没有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那由光影构成的、看似无坚不摧的武器尖端，在接触到灰白光芒的瞬间，竟然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停滞”、“风化”了一般！构成武器的光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破碎，仿佛在瞬间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侵蚀！ “褶皱猎人”那数据流的电子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难以置信的惊愕！它猛地想要抽回武器，却发现武器前端仿佛被无形的泥沼缠住，动作变得异常迟缓！ 而王强，在左臂亮起灰白光芒的瞬间，感觉到一股远比燃烧生命力更加冰冷、空虚的感觉，从左臂蔓延向全身！仿佛他支付的，不再是“生命”，而是某种更本质的……“存在”本身 他顾不上细想，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右手握着的“观星台接口”薄片下意识地按向了对方因为惊愕而微微停滞的胸口！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东西或许能起点作用！ 薄片接触对方风衣的瞬间，顶端的星芒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能量，一股混乱的、带着“观星台”特有气息的数据流，如同病毒般，强行注入了“褶皱猎人”的系统！ “警告！未知信息污染入侵！” “系统……逻辑冲突……定位模块……暂时离线……” “褶皱猎人”的电子眼中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它发出一声夹杂着愤怒和电子杂音的低吼，猛地向后跃开，与王强拉开了距离。它手中的光影武器前端已经彻底溃散，需要时间重新凝聚。 王强也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跌倒在地，左臂的灰白光芒迅速消退，那股冰冷的空虚感却残留了下来，让他一阵阵发寒。手中的薄片彻底黯淡，能量显示归零。 两败俱伤 不，他只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系统暂时紊乱的“褶皱猎人”，知道对方一旦恢复，下一个死的绝对是自己！ 他连滚爬爬地站起来，用尽最后力气，朝着近在咫尺的废弃污水处理厂冲去！ 只要进入那个“时空紊流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褶皱猎人”看着王强逃窜的背影，电子眼中的混乱数据流逐渐平复，锁定标记再次亮起，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它抬起正在重新凝聚的光影武器。 “目标……进入预设干扰区域……” “切换……狩猎模式……” “你……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