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糊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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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水平：时序印记 lv0.00【枯竭】 | 观星台接口 0%【离线】 | 身体状况：濒临崩溃，左臂【未知衰老容器/净化信标载体】过载后不稳定，能量储备19.1%，异种熵增残留 | 林薇同化度：73.8%【高危】） 陶罐与虫群退入下游的黑暗，带走了那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却留下了更沉重的死寂。垃圾岛内部，只有王强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以及老人捏着那把怪异螺丝刀、指节发白的轻微摩擦声。 “告状……”王强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混合着污泥，落在由无数垃圾凝固成的“地面”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听起来像小学生挨了揍去找班主任。” 他试图用惯有的调侃掩盖左臂传来的、更深层次的不适。不仅仅是过载后的虚脱和冰冷，皮肤下那缓慢重新开始流转的灰色星云中，似乎掺杂了一些不属于它的、更加粘稠和怨毒的“杂质”，像机油混入了清水，不断试图沉淀，又被星云强行裹挟着旋转。手腕上的信标印记传来一阵阵灼痛与刺麻交替的感觉。 【……异种熵增残留分析中……性质：高度凝结的时序怨念/集体衰老意识碎片……同化难度：高……建议：优先净化或外部剥离……】 净化拿什么净化能量就见底，载体还快散架了。外部剥离难道把这胳膊砍了王强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他怀疑，就算砍掉，这玩意儿恐怕也已经和他的“存在”本身绑定了。 “班主任”老人冷笑，警惕的目光依旧扫视着下游的黑暗，仿佛那里面随时会冲出更可怕的东西，“你刚揍的，顶多是个课代表，而且抢了它的‘零食’。现在它回去报告的，是一个带着‘违禁品’（他瞥了一眼王强的左臂）的‘转校生’，不仅不守规矩，还敢动手。你觉得‘班主任’会只是找你谈谈心” 他收起螺丝刀，走到王强身边，蹲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不祥的手臂：“感觉怎么样除了快散架。” “像……喝了馊了十年的粥，里面还掺了钉子。”王强实话实说，右手指了指左臂，“里面多了点……东西，不听话。” 老人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但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他的指尖前方的空气微微扭曲，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时序怨念……那些‘陶罐’里装的就是这玩意儿，抽取、提纯自无数被加速衰老或困在时间循环里的倒霉鬼。你倒好，直接当补品吸了。” 他收回手，脸色凝重：“这东西会腐蚀你的意识，放大你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在你虚弱的时候。而且，它就像个信标，会让其他‘陶罐’，甚至更高级的‘人偶师’，更容易找到你。” 王强心里一沉。这等于在身上装了个永久的gps，还是专门给敌人导航的。 “没办法弄掉” “有。”老人干脆地说，“要么，你足够强，用你胳膊里那‘净化信标’的本源力量把它磨碎、消化掉，但这需要能量，很多能量。要么，找到‘守夜人’以前留下的‘净化节点’，或者类似功能的东西。再要么……”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你找个更‘香’的诱饵，把它引出去。” 更香的诱饵王强还没细想，左臂皮肤下的灰色星云猛地一颤！ 不是针对外敌，而是一种……来自内部的、尖锐的刺痛！ “呃啊！”他闷哼一声，右手猛地捂住左臂。那感觉，就像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针，从星云深处突然刺出，扎进了他的神经！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极其清晰的、带着焦急和警告意味的意念流，强行挤入了他的意识。不是冰冷的提示音，而是他熟悉无比的—— 林薇！ 【……强……听……见吗……别……回应！……它们……在利用……连接……定位……】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干扰的杂音，仿佛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勉强传来。 【……‘信标’……异种……共鸣……危险……剥离……必须……】 【……‘工厂’……核心……‘摇篮’……找到……‘它’……才能……】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那股尖锐的刺痛感也潮水般退去，留下阵阵余痛和更深的冰冷。 王强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湿透了本就肮脏的衣背。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林薇传递的信息和她所处的状态。利用连接定位剥离工厂核心摇篮“它” “怎么了”老人察觉到他剧烈的反应，立刻问道。 “林薇……”王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刚才……强行传了信息过来。她说，‘它们’在利用我和她之间的连接定位我们。还说我左臂里那‘异种熵增’很危险，必须剥离。提到了‘工厂核心’和‘摇篮’，要找到‘它’。” 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利用连接定位！妈的！我就知道！‘典狱长’和‘锚点’的捆绑没那么容易解开！这下好了，我们躲在这时间尘埃里也没用，它们可以直接顺着‘线’摸过来！” 他焦躁地原地踱了两步，猛地站定：“‘工厂核心’……‘摇篮’……难道是……‘秩序编织厂’的初始节点那地方早就被‘看守者’占据、污染了，成了它们制造各种爪牙的巢穴之一！去那里找死吗！” “但林薇说，找到‘它’才能……”王强试图理清思路，林薇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是在这种冒着极大风险传递信息的情况下。 “找到‘它’‘它’是什么是能帮你剥离这怨念的东西还是能救她的东西或者两者都是”老人眼神锐利地盯着王强，“小子，你给我交个底，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锚点’你为什么是‘锚点’” 王强张了张嘴，最终颓然摇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重生的死刑犯，时序标识混乱，被各方势力盯上。 老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管‘它’是什么，我们现在首要的问题是摆脱定位！必须干扰甚至暂时切断你和林薇的连接！” “怎么切” “两个办法。”老人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用我这‘池子’最后的一点权限，引动一次小范围的时序风暴，搅乱这片区域的所有连接，但成功率不高，而且可能会把我们自己先卷进去撕碎。第二……”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王强的左臂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意味。 “……用你胳膊里那点不稳定的能量，混合着刚吸进来的‘时序怨念’，给你自己来个局部的、短暂的‘时序隔离’。就像……在你和林薇的连接通道上，糊上一层厚厚的、沾满毒药的泥巴。能暂时屏蔽定位，但副作用未知，可能会加剧你左臂的异化，也可能让那怨念更深地侵蚀你。” 两个选择，都像是饮鸩止渴。 王强看着自己那不断传来冰冷与刺痛左臂，感受着其中混乱的能量和那令人不安的“杂质”。远处，那低沉的、来自“基石”的脉动似乎又清晰了一丝。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抬起头，看向老人，眼神里是走投无路后的平静。 “糊泥巴吧。”他说，“至少，主动权在我们自己手里……哪怕只是暂时。”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小子，有胆。那就……开始了。可能会有点疼。” 他再次掏出那把锈迹斑斑的扳手，走到垃圾岛中心某处，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敲击着几个看似随意散落的、不同材质的废弃物——一块半埋在岛体内的花岗岩、一截铜管、一片碎玻璃…… 随着敲击，整个垃圾岛开始发出低沉的共鸣，那灰白色的粘合物质微微发光，无数年代沉积下来的、混乱的时间碎屑被缓缓调动起来。 王强则集中起全部精神，引导着左臂内那可怜巴巴的19.1%能量，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的“时序怨念”，将它们混合、搅拌，想象成一种粘稠、黑暗、充满恶意的“泥浆”。 然后，他咬紧牙关，对着那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的、与林薇之间的意识连接“通道”，将这团“泥浆”，狠狠地“糊”了上去！ “呃——啊啊啊！！！” 比之前吞噬衰老波动更剧烈的痛苦瞬间爆发！那感觉，不像是糊泥巴，更像是用烧红的、沾满毒液的烙铁，强行烫合伤口！他的左臂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灰暗，皮肤下的星云疯狂搅动，那怨念的杂质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在反抗，又仿佛在欢呼找到了新的寄生土壤！ 【！！！警告！！！载体遭受高强度污染性能量反噬！！！稳定性【极危】！！！净化协议过载！！！能量储备急速下降：19.1%... 17.5%... 15.2%...】 冰冷的提示音被剧烈的痛苦淹没。 就在王强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这混合的痛苦与污染彻底吞噬时——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丝线断裂的声响，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与林薇之间那清晰的联系，瞬间变得极其微弱，模糊不清，仿佛隔了厚厚的、沾满污垢的毛玻璃。 定位……被暂时干扰了。 王强脱力地向前栽倒，被老人一把扶住。 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左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皮肤彻底失去了光泽，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只有偶尔一丝怨毒的黑气在皮下闪过。 “成……成功了吗”他气若游丝地问。 老人扶着他，感受着周围逐渐平息的时空涟漪，以及那股如芒在背的定位感的确消失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定位是暂时屏蔽了。”他看着王强那几乎彻底异化的左臂，声音干涩，“但你把这‘泥巴’……糊得太实在了。” “接下来，你得带着这玩意儿，去找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它’。” “而且，你得在你自己被这‘泥巴’彻底同化之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