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卧谈会与“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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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的校园生活，对陈默而言，像是一盘重新洗过的牌局，他熟悉规则，却对每一张新抽到的牌充满好奇。 白天的课程对他这个经历过知识爆炸时代洗礼的“伪新生”来说，更像是温故知新。 经济学原理老师旁征博引，试图用萨缪尔森的经典理论构建学生们的认知框架，陈默却在底下默默脑补着未来诺奖得主们的“行为经济学”和“助推理论”如何将这些经典模型撕开裂缝。 管理学导师的案例还停留在福特制和丰田精益生产，陈默的思绪已经飘到了硅谷的扁平化管理和阿米巴模式… “唉，时代的局限性啊。”他一边飞快地记着笔记（主要是为了维持学霸人设和不显得太突兀）。 一边内心疯狂吐槽，“就像用算盘去理解云计算，用蒸汽机图纸去揣摩核聚变…不过也好，基础打得牢，未来忽悠…啊不，是阐释起来才更有说服力。” 课余时间，他最喜欢泡在图书馆。 九一年的北大图书馆，藏书量已是国内顶尖，但检索方式还停留在卡片目录时代。 弥漫在空气中的旧书墨香和纸张特有的味道，让他这个习惯了电子书便捷的社畜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充实。 他也骑着辆二手淘来的二八大杠，穿梭在校园里，未名湖、博雅塔、静园草坪…都留下了他探索的足迹。 看着那些夹着书本、激烈讨论着“新权威主义”还是“自由主义”的学子，看着诗社成员在湖边深情朗诵，看着围棋社在石桌上捉对厮杀… 这一切都充满了八十年代遗留下来的理想主义激情和九十年代初特有的、对前路的迷茫与探索交织的色彩。 “这就是青春啊…虽然我的青春是二次元的，但感觉还不赖。”他啃着食堂买的五分钱一个的富强粉馒头，嚼着两毛钱一份的熬白菜，内心却无比满足。 物质虽简，精神食粮管够。 夜幕降临，406宿舍结束了第一天的正式课程和探索。 大家洗漱完毕，各自躺在了床上。宿舍楼并未完全安静，楼道里还隐约传来水房里的嬉闹声、隔壁宿舍的吉他声以及不知谁在练习英语口语的模糊声响。 黑暗中，赵国强翻了个身，铁架床发出吱呀一声抗议。 “哎，我说兄弟们，都睡着没”他洪亮的嗓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没呢，国强同志，您这大嗓门一开，睡神也得退避三舍。”孙伟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带着点被打扰的清梦的不满，但更多的是参与聊天的兴趣。 李振那边窸窸窣窣了一下，低声道：“没睡。” 陈默也笑了：“听着呢，老大。咋了，开始宿舍传统项目——夜谈会” “对对对！夜谈会！”赵国强来了兴致，“咱哥四个天南海北聚到一起，就是缘分！得加深了解！我提议，大家都说说，为啥选现在这个专业以后想干啥咋样” “可以。”孙伟率先响应，这个话题显然搔到了他的痒处，“总得有点规划，不能浑浑噩噩。” 李振小声附和：“嗯。” 陈默：“没问题，从老大开始” “行！那我先来！”赵国强一骨碌坐起来，声音里充满豪情，“我学政治学，那目标明确得很！就是将来要当干部，为人民服务！光宗耀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朴素的坚定：“我爸说了，咱家祖上三代贫农，到了他这辈，在厂子里混了个小科长，算吃了皇粮，到我这儿，必须更进一步！ 当官就要当大大的官，给老百姓办实事！让咱老赵家坟头冒青烟！以后你们谁有啥事，尽管来找哥！只要不违反原则，哥给你们办！”（内心os：前提是哥真能当上…） 陈默内心os：“好家伙，这朴素的权力观和家族荣誉感…非常东北，非常实在，这哥们儿要是真能一直保持这初心，未来可期。” 孙伟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上海男孩特有的精明和务实：“国强同志志向远大，佩服佩服，我呢，就没那么宏大了，我学经济，目标就是进外企，最好是宝洁、雀巢或者ibm那种。”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外企待遇好，工资高，环境时尚，能接触最前沿的管理和技术。干几年，攒够钱和经验，说不定还能出国深造，到时候回来，那就是抢手的海归精英，人生嘛，就是要活得精致，实现个人价值最大化，我可不想一辈子过得抠抠搜搜的。” 陈默内心os：“经典沪上精致利己主义者模板…不过坦诚得可爱，这确实是这个时代很多优秀学生的梦想之路，而且他大概率能成功，就是不知道未来经历几次全球经济危机和国内互联网浪潮后，他的价值观会不会有点波动…” 轮到李振了，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似乎在斟酌词语。 “我…我想当律师。”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与白天沉默寡言截然不同的力量，“俺们村…前几年打官司，被人坑了，输了地，还赔了钱，俺爹气得病了一场，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咱懂法，要是有人能帮俺们说句公道话…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我学法律，就是想帮像俺爹俺们村那样的人，维护公平，可能有点傻…但我就想试试。” 黑暗中，陈默仿佛能看到李振那双在黑夜里闪着光的、倔强的眼睛。 陈默内心os：“…致敬，这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光芒啊，相比起来，我那个‘参与制定规则’的逼格听起来高大上，但内核可能更冷酷现实，这兄弟，得帮，也必须成为朋友。” “好！李振兄弟有志气！哥支持你！”赵国强大声道。 孙伟也难得没有泼冷水，只是淡淡说了句：“律师以后收入也不错，尤其是涉外官司。” 然后，三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还没发言的陈默身上。 “陈默，你呢”赵国强催促道，“你小子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肚子里有货，快说说！” 孙伟也带着点好奇和审视：“是啊，陈默，你可是咱们宿舍唯一光华的，高考分数肯定吓人，你的志向肯定不小吧” 连李振也微微侧过头，表示关注。 陈默躺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知道装逼的时刻到了，他刻意停顿了几秒，用一种经过斟酌、显得平静而深沉的语调开口： “我学经济，是为了能看懂这个世界财富和资源到底是怎么流动的，规律是什么。” “我也打算辅修法律，不是为了打官司，是为了弄明白那些约束和引导社会的规则，到底是怎么被制定出来的，漏洞在哪里。” “而学管理，是想研究清楚，如何能让组织、让人和资源，最高效地运转起来，实现目标。” 他最后轻轻抛出了那句准备已久的“惊人之语”：“所以，如果非要说什么最终目的…可能不是为了单纯赚钱或者当官，而是希望有一天，能有资格…参与制定规则吧。” 话音落下，宿舍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吉他声，在弹唱着罗大佑的《恋曲1990》：“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陈默内心os：“完犊子，是不是用力过猛了装逼装成傻逼了这逼格对于91年的大学生是不是太超前了他们会不会觉得我疯了或者是个官迷” 几秒钟后。 “我——去！”赵国强猛地一拍大腿（可能是他自己的，也可能是床板）。 发出“砰”的一声，“牛逼！太牛逼了！陈默老弟！你这格局！你这眼光！直接看到根子上了！制定规则！对啊！当官也好，赚钱也好，那不都是在别人画的框框里折腾吗你这直接要画框框了！牛逼！哥服了！以后你制定规则，哥帮你执行！咱们兄弟联手…” 孙伟那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咂嘴声，语气复杂，既有不屑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震动：“啧…说得倒是轻巧，参与制定规则那得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了 陈默，不是我说，你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太好高骛远了脚踏实地更重要吧”但他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小子口气这么大，到底是真有大才还是吹牛不打草稿 李振一直没有说话，但陈默能听到他那边传来细微的、翻身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低低的、似乎经过深思的声音：“默哥…你说的规则，是能让公平更好实现的规则吗” 陈默心里松了口气，效果看来达到了。 他笑着回应，冲淡了一下过于严肃的气氛：“我就这么一说，未来还远着呢，当下还是先想想明天微积分课别迟到吧，听说那位老先生点名很凶。” “对对对，睡觉睡觉！”赵国强率先响应，“不管将来干啥，现在都得好好学！不然啥规则也轮不到咱制定，只能被规则收拾！” 卧谈会渐渐平息下去，但陈默知道，今晚这番话，已经在三位室友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这个“小县城状元”的人设，悄然多了一层“深不可测”和“志向惊人”的光环。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第一步。 他在黑暗中闭上眼，嘴角微翘。 “燕园第一夜，装逼成功。经验值+100，接下来，该刷实战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