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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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的世界，死寂得令人窒息。 白天那短暂的混乱和绝望的搜寻声，在入夜后彻底被呼啸的寒风和冰层细微的“咔咔”碎裂声取代。 寒冷，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栋楼的咽喉。 林澈和林莫挤在小小的电暖器旁，平板电脑播放着末世前下载的纪录片，橘红色的光晕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和一丝寒意。 林莫依旧固执地挨着林澈坐，手臂霸道地环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 林澈已经放弃抵抗，甚至在这种极致的寒冷和依赖中，找到了一丝扭曲的安稳。 他微微侧头，脸颊几乎蹭到林莫柔软的发顶，换来林莫手臂更紧的收拢。 就在这难得的、带着一丝虚假温馨的宁静时刻—— “轰隆——！！！” “咔嚓——哗啦！！！”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混合着冰层大面积碎裂的恐怖声音，猛地从楼下炸开！整栋楼似乎都随之剧烈摇晃了一下！ 电暖器的光芒都跟着闪烁不定！ 紧接着，是足以撕裂夜空的、人类所能发出的最凄厉、最绝望的惨叫！ “啊——！！！怪物！水里有怪物！！！” “救命！救命啊——！！” “快跑！它们上来了！！” “开门！开门啊！求求你们开开门！！” “不——！！不要吃我！啊——！！！” 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和剧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六楼每个人的耳膜！ 惨叫声并非来自一处，而是从低层多个方向同时爆发！此起彼伏，瞬间将死寂的冰夜变成了人间炼狱！ 林澈和林莫同时弹了起来！ 林莫瞬间将林澈护在身后，抄起了放在手边的消防斧，墨黑的瞳孔在黑暗中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什么东西！”林澈脸色煞白，心脏狂跳，那惨叫声中蕴含的绝望和痛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甚！ 楼下，恐怖的异响仍在继续！ 除了人类的惨叫，还夹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湿滑粘稠的巨大物体在冰面和墙壁上摩擦、撞击的声音！ 还有…一种低沉、贪婪的咀嚼和撕扯声！伴随着骨骼被轻易碾碎的可怕脆响！ “砰砰砰！！” “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那是住户的防盗门在被恐怖的力量冲击！ 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刺耳欲聋！ “门破了！它们进来了！啊——！！！” “开枪！快开枪！！” “没用的！子弹打不穿！！” “刀！用刀砍它！！”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紧接着是武器脱手和绝望的哀嚎 “砍…砍不动！皮太厚了！怪物！怪物啊——！！！” 嘶吼、惨叫、咀嚼、撞击、破碎…各种声音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死亡交响乐！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有实质的生命，疯狂地从门缝、从通风口、从每一个微小的缝隙钻入六楼，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林澈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他透过临时封堵窗口的缝隙，借着惨淡的月光和冰面的反光，惊恐地看到了楼下正在发生的恐怖景象！ 浑浊的冰层上，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几道庞大、扭曲、覆盖着粘稠灰黑色鳞片或厚厚甲壳的身影，正从冰窟窿里蠕动着爬出来！ 它们的形态难以名状，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发生了恐怖异化的深海怪鱼，又像是披着鱼皮的史前巨蜥！ 有的长着布满獠牙的巨口，轻易就能将一个人拦腰咬断； 有的挥舞着如同巨型骨锤般的尾巴，一击就能将防盗门砸得变形破裂； 有的则伸出长满倒刺、如同巨大触手般的肢体，轻易就能卷起一个挣扎的人，塞进布满利齿的口器中！ 它们的动作在冰面上显得笨拙，但力量大得惊人！ 冰层在它们身下如同薄纸般碎裂！ 它们无视了刺骨的严寒，无视了人类的武器，如同闯入羊圈的饿狼，贪婪地捕食着任何暴露在外的活物！ 一个男人试图从三楼阳台跳到隔壁楼，被一条如同巨蟒般的、布满吸盘的触手瞬间卷住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男人绝望的尖叫只持续了半秒，就被另一头拥有鳄鱼般巨口的怪物一口咬掉了上半身！鲜血和内脏如同烟花般爆开！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缩在二楼一个半塌的窗台后瑟瑟发抖，却被一头如同披甲犀牛般的怪物用坚硬的头部狠狠撞碎了墙壁！ 碎石飞溅中，怪物布满倒刺的长舌如同标枪般射出，瞬间洞穿了女人的胸膛！ 女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气绝身亡，孩子则被怪物随意地叼起，抛进嘴里咀嚼！ 还有人在疯狂地敲打着通往高层的防火门，哭喊着求救，但下一秒，整个防火门就被一股巨力从内部撞得变形凸起！ 一只覆盖着厚厚骨质甲壳、如同巨龟般的爪子撕开了门板，将门外绝望的人一把捞了进去，随即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 “呕…” 林澈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干呕起来，浑身冰冷颤抖。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赤裸裸的虐杀和进食！ 那些怪物，是来自冰封深渊的噩梦！ “哥！” 林莫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澈，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 “别怕！我在！” 就在这时，王猛、秦岚和张涛也脸色煞白地冲出了各自的房间，手里都拿着武器，聚集到六楼通往五楼的、那扇被重重加固的防火铁门前。 每个人都听到了楼下那地狱般的景象，闻到了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操！操！操！” 王猛看着那扇在楼下怪物撞击下微微震动的防火门，目眦欲裂，握着棒球棍的手青筋暴起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张涛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 “完了…完了…我们都会死的…都会被吃掉的…” 秦岚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冰冷，她握紧匕首，目光如同冰锥般锐利，死死盯着那扇铁门。 “守住这里！”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它们的目标是活物！吃饱了，或者…找不到入口，或许就不会上来！” “对！守住门！” 王猛也反应过来，立刻用身体死死顶住防火门，招呼张涛 “小涛！别他妈瘫着！找东西！把所有重物都堆过来！堵死！” 张涛连滚爬爬地去找杂物。 林莫将林澈护在身后靠墙的位置，远离门口，自己则如同磐石般站在防火门前几步的位置，手持消防斧，墨黑的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专注。 他微微弓起身，全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锁定了那扇门。 只要有任何东西敢突破那扇门，迎接它的，将是林莫不死不休的致命攻击！ 楼下，地狱的盛宴还在继续。 惨叫声、咀嚼声、骨骼碎裂声、墙壁被撞塌的轰鸣声… 各种恐怖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冲击着六楼众人的神经。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防火铁门在下方怪物巨大的力量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周围的灰尘簌簌落下，也让顶门的王猛身体剧烈晃动！ 那扇门，成了隔绝生死的最后屏障！ 张涛和王猛搬来了能找到的所有重物——沉重的米袋、桶装水、甚至一张破旧的铁皮办公桌，死死顶在门后。 秦岚则如同猎豹般在门附近游走，匕首反握，寻找着任何可能的薄弱点。 林澈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撬棍，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着林莫那挺拔如标枪、散发着凛冽杀气的背影，看着他手中那柄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的斧头，混乱恐惧的心绪中，竟奇异地生出一丝依靠。至少…他在这里。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楼下的惨叫声渐渐稀疏下去，并非因为怪物离开，而是因为…活人快被吃光了！ 咀嚼和拖拽尸体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怪物的嘶吼和满足的低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撞击防火门的声音也渐渐停止了。也许下面的怪物已经吃饱了，也许它们暂时对这道坚固的屏障失去了兴趣。 但六楼没人敢放松警惕！ 所有人都保持着最高戒备，竖着耳朵捕捉着楼下任何一丝动静，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怪物身上的腥臭和众人汗水混合的绝望气息。 一夜，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当第一缕惨淡的灰白色天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冰霜覆盖的窗户缝隙，吝啬地洒进六楼走廊时，楼下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死寂。 一种比昨夜喧嚣更令人心悸的死寂。 没有惨叫声，没有咀嚼声，没有撞击声…只有寒风依旧在窗外呼啸，冰层偶尔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王猛顶在门上的身体几乎虚脱，汗水浸透了厚厚的衣服，此刻被寒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但他依旧不敢离开。 张涛瘫坐在杂物堆旁，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秦岚背靠着墙壁，闭着眼睛，胸膛微微起伏，但握着匕首的手依旧青筋毕露。 林莫依旧保持着那个警戒的姿势，如同凝固的雕塑，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林澈，墨黑的瞳孔里带着询问和确认。 林澈对上他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精神和肉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确认林澈无恙，林莫紧绷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 他收起战斗姿态，走到林澈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林澈额角渗出的冷汗。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珍惜感。 “没事了。” 林莫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有我在。” 这句话，像是一句沉甸甸的誓言，在这个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清晨，显得格外珍贵。 林澈看着林莫眼中那份纯粹的守护和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头那沉重的恐惧和绝望，似乎被冲淡了一点点。 他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堵：“嗯。” “妈的…终于…消停了” 王猛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身体，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只有死寂。 “那些鬼东西…走了” “暂时。” 秦岚睁开眼，声音冷得像冰，“吃饱了，或者…在冰层下休息。它们还在附近。” 她的话让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再次如坠冰窟。 张涛带着哭腔 “那…那怎么办它们要是再来…这铁门也顶不住几次啊！” 没人能回答他。 楼下那地狱般的景象，那些刀枪不入的恐怖怪物，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食物和燃料总有耗尽的一天，而冰层下的怪物，却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沉默中，林莫拉着林澈走向他们的房间。 “先吃东西。”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无论发生什么，他首先要保证林澈的体力。 回到冰冷的房间，林莫沉默地打开便携炉，烧了点热水，泡了两碗速食粥，又拿出两包压缩饼干。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将热粥和饼干推到林澈面前。 “吃。” 林莫看着林澈，眼神带着不容拒绝。 林澈没什么胃口，但知道林莫说得对。 他强迫自己小口喝着寡淡的热粥，冰冷的身体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林莫自己也快速吃着，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林澈，仿佛在监督他必须吃完。 就在两人沉默地吃着这顿毫无滋味的早餐时，敲门声响起。 是秦岚。她的脸色依旧冰冷，但眼神比昨夜多了一丝锐利的思考光芒。 “都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秦岚的目光扫过林澈碗里的热粥，没多说什么，直接切入正题 “那些东西，皮糙肉厚，冷兵器很难造成有效伤害。 昨晚我观察了，它们虽然能短暂离开水，但体表覆盖粘液，似乎…很怕干燥和高温。” 她的话让王猛和张涛都抬起了头。 “秦警官，你的意思是”王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火。”秦岚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需要火！大量的火！燃烧瓶！” 她看向林澈和林莫 “你们之前搜刮物资，我记得找到过一些高度白酒，还有少量汽油，可能是之前搜刮汽车残留或者办公楼里找到的备用发电机燃料” 林澈立刻点头 “有！白酒有几瓶，汽油…大概还有小半桶。”那是他们留着关键时刻生火或者当燃料的宝贵物资。 “好！” 秦岚眼中精光一闪 “张涛，你去把能找到的所有空玻璃瓶都收集起来！ 汽水瓶、酒瓶、罐头瓶，都要！王猛，你去找布条、碎布，越多越好！旧衣服、窗帘布都行！ 林澈，林莫，你们负责把白酒和汽油混合，制作燃烧瓶的燃料！记住，汽油易燃易挥发，一定要小心操作，远离明火！”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瞬间给绝望的众人指明了一条生路！ 燃烧瓶！这种原始的、暴力的武器，此刻却成了对抗那些刀枪不入怪物的唯一希望！ 王猛精神一振，猛地站起来 “好！老子这就去拆窗帘！” 他仿佛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张涛也连滚爬爬地站起来：“我…我马上去找瓶子！” 林莫看向林澈，眼神询问。 林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和疲惫，点了点头 “我们去做燃料。” 他看向角落里存放着白酒和汽油的箱子。 林莫立刻起身，动作麻利地将箱子搬了出来。他小心地打开汽油桶的盖子，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看向林澈 “哥，你去拿白酒。我来倒汽油。” 林澈知道林莫力气大，动作稳，倒汽油这种危险活交给他更安全。 他立刻去拿那几瓶高度白酒。 秦岚看着迅速行动起来的众人，眼神依旧凝重，但多了一丝决绝。 她握紧了拳头，看向那扇依旧紧闭、沾着楼下血腥味的防火铁门。 冰层下的怪物随时可能再次袭来，而他们，必须在这短暂的安全期内，准备好足以焚烧地狱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