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爷爷奶奶的电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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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一字一顿，慢慢地、清晰地说：“第一件事啊，你爸妈单位的张阿姨，你还记得吧就是这几年过年都会代表单位过来慰问咱们的张阿姨，昨天打电话到我们这儿了，她说你爸妈单位的领导们记得你今年大学毕业，特意做了交待，让你选好工作单位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马上联系她，她会向上级报告你的意向，你爸妈单位会出面和当地政府、还有你想去的单位联系，帮你把一些后续的事情……安排好。”奶奶再次停顿了一下，仿佛看不清楚稿纸上的字，也好似在思考着更准确的措辞，“张阿姨特别让我告诉你，因为你爸妈对国家的贡献很大，这是组织上对你的关怀，让你千万不要客气，也不要有顾虑，只要是国家的单位，他们单位应该都能尽全力帮你安排到位的。”奶奶的交待里透露出一种认真和强调，组织上的关怀俨然是某种不容拒绝、必须坦然接受的责任和义务。 王一的心头一暖，听爷爷奶奶说，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部队执行任务时因公牺牲了，是爷爷奶奶从小把他拉扯大。父母单位的领导和战友们对他们家一直多有照顾，王一懂事后的这些年，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有专门派人到爷爷奶奶家慰问他们。每次来家里的叔叔阿姨，对王一都是特别的关爱，总是会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礼物，还会叮嘱他好好学习，好好孝敬爷爷奶奶。这份沉甸甸的关怀，他铭记在心。他很耐心地向奶奶解释说：“嗯，奶奶。我专门向学校老师打听过毕业分配流程了，这个学期我们自己先找有意向的单位，就像我现在找了富民银行嘉禾市分行。下学期开学初，学校就会发给我们《毕业生就业推荐表》和《毕业生就业协议书》，我拿到后会第一时间告诉张阿姨，然后再把推荐表和协议书交给富民银行嘉禾市分行，等他们研究决定是否录用。” “这些奶奶不懂，你按照学校老师教你的去做就可以了。记得和张阿姨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有礼貌，一定要懂得谢谢人家、谢谢组织。”奶奶放心了些，接着说，“第二件事啊，你爷爷前段时间和几个老战友约好了，今年冬天大家一起去海南聚聚会，也和海南那边的老战友联系了，老战友已经在那边安排好了部队疗养院，那边暖和，我这老寒腿受不住雁城的冷气了。车票都买好了，过两天就走。” “啊去海南那边……那可得坐两天两夜火车吧奶奶你们会不会太辛苦了呀！”王一有些惊讶，但随即想到海南温暖的阳光，对老人身体确实好，“那……那路上您和爷爷一定多注意！带好药，多穿点衣服别着凉！春运期间车上挤，千万小心点！” “嗨，这你就甭担心！干休所这边有专门派的一个年轻干事，以前你爷爷的勤务兵，就是你叫小孙哥哥的那个小伙子，负责一路护送我们俩老骨头过去呢！车接车送，买的是软卧票，说是全程管到底，到了海南也有人到火车站接我们，住在你爷爷老战友安排的疗养院别墅里，还有医生护士日常给我们做身体检查！所以啊，你就踏踏实实的，别操心！”奶奶的解释中沉淀着一种被组织妥帖照顾的安稳感。 “第三件事，”奶奶又停顿了一下，王一想象着奶奶又看了一下那张稿纸，“我们走之前，已经和你许阿姨说好了，你今年春节就在知夏家过年。我和你爷爷留了些钱放在他们那儿，除了你下学期的学费，还有这个寒假和下学期几个月的生活费，我们都多给了一些。你在知夏家，不光是住几天的事儿，嘴巴要甜，眼里要有活儿！该洗碗洗碗，该扫地扫地，许阿姨忙活厨房你得去搭把手，许叔叔看报喝茶你得机灵点，眼里别看不见活！要懂得规矩，手脚勤快点，明白了吗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时候！” “奶奶……”王一鼻子有些发酸。爷爷奶奶家生活条件挺好的，爷爷为了培养他的独立生活能力和吃苦能力，很小时候就让他住校，现在奶奶这份事无巨细的操心，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您放心，我都这么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好好孝敬许叔叔许阿姨。” “嗯，你懂事，从小就明白事理，奶奶是真的放心。”奶奶的话语里充满着欣慰，随即又回到了王一刚才提到的消息上，“对了，你刚才说工作的事情，是知夏帮你联系的省行的什么处长……还有副行长怎么这么快就有准信了”奶奶的提问里夹杂着深深的疑虑，远没有王一预想中的那般惊喜。 王一的兴奋劲儿又上来了，“是啊奶奶！知夏现在可厉害了，在省行人事处工作，他们处长很信任她，前一段时间她还来嘉禾市给这边分行人事科的人上培训课呢！昨天就是她带我见的周处长。周处长是个女的，人年轻又漂亮、还特别有水平，对我也很好，很认可我在大学的表现。最最关键的是，我们谈话的时候，省行的蔡副行长进来了！他听说我是知夏的亲戚，直接就发话了，让周处长告诉嘉禾市分行优先考虑录用我！您是没看见，那蔡副行长说话可有分量了，周处长对他恭敬得很！而且，”王一忍不住把许知夏的好消息也分享出来，“奶奶，知夏可能很快就要被提拔了，要去给这位蔡副行长当秘书呢！听周处长说，蔡副行长特别会培养人，跟着他前途无量！” 电话那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王一甚至能听到奶奶那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几秒，奶奶的语调明显沉了下来，笼罩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担忧，“小一啊，你说知夏要去给那位蔡副行长当秘书那个蔡副行长是男的吧” “是啊！”王一还没察觉奶奶情绪的变化，依旧沉浸在喜悦中，“周处长以前就是蔡副行长的秘书，现在都当处长了！知夏说了，蔡副行长能力强，会用人，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