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骑射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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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再鸣，尖锐刺耳。 划破了因端王最后一句话而凝滞的空气，也强行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女子组的骑射切磋，就在这种诡异而紧绷的氛围中，仓促开始。 赛道设在猎场边缘一片相对平坦的草甸上，设置了简单的障碍和数个固定箭靶。 参与比试的贵女约莫七八人，多是武将之家出身，自幼习些骑射。 此刻一个个端坐马上，或紧张，或兴奋，或带着几分审视瞥向那个被端王“特别关照”的乡野医女。 林玥儿翻身上了一匹为她准备的、性情相对温顺的栗色牝马。 她调整了一下缰绳，感受着马匹肌肉的律动，目光平静地望向赛道起点。 周遭的喧嚣，各色目光，仿佛都与她无关。 她的心神沉静下来，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只余下清晰的回响。 “开始！” 令旗挥下。 几匹骏马瞬间窜出！蹄声杂沓，卷起草屑与尘土。 林玥儿并未争先。她控着马缰，让马匹以一个稳定而节省体力的速度跑出。 她的骑姿并不像那些将门贵女般标准飒爽，甚至带着几分随性。 但若是有顶尖的骑手在此，便能看出她那看似随意的动作下，是对马匹重心、节奏近乎完美的掌控，人马合一，如同呼吸般自然。 这是前世武学修炼带来的对身体极致掌控力，与今生在山野间无拘无束奔驰磨炼出的野性直觉的结合。 她轻松地越过第一个低矮的栅栏障碍，动作流畅，毫不费力。 经过第一个箭靶时，她甚至没有完全停下，只是在马匹跑动的韵律中，侧身、引弓、放箭！ 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嗖！” 羽箭离弦，并非直奔靶心，而是划过一道微妙的弧线，稳稳扎进了靶子边缘与中心之间的区域。 “七环！”远处报靶的侍卫高喊。 成绩不算顶尖，但考虑到她是在移动中射击，已足以让一些原本带着轻视目光的人收起几分小觑。 这女子，并非全然不懂骑射！ 楚凌霄在场边紧紧盯着，见她姿态从容，箭术也颇有章法，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了一分，但目光依旧不敢离开她左右，尤其是……高台之上，那个始终面带微笑的端王。 比赛继续进行。 林玥儿始终保持在队伍中游，不冒进，也不落后，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 她在适应这匹马，适应这赛道，更在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空气中，除了草叶泥土的气息，似乎还隐约飘荡着一丝极其淡薄、却被风送来的……异样腥臊气 以及，一种被压抑着的、狂躁不安的情绪波动，来自赛道一侧那片茂密的灌木林。 她的心微微一提。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赛道左侧那片浓密的灌木丛猛地剧烈晃动起来，如同有什么巨物在其中横冲直撞！ 下一刻，伴随着几声沉闷骇人的嘶吼，数头体型壮硕、鬃毛倒竖、眼珠赤红的野猪，如同失控的战车般，疯狂地冲破了灌木的阻碍，直直地闯入赛道！ 这些野猪显然极不正常！ 它们的体型比寻常野猪更大，獠森白，口中喷吐着白沫，赤红的眼睛里只有疯狂的毁灭欲，完全失去了野兽应有的警惕与畏惧！ 它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明确，只是凭借着狂暴的本能，朝着赛道上有活物的地方——也就是那些贵女和她们的坐骑——发起了亡命般的冲锋！ “啊——！” “救命！” “我的马！控制不住！” 刹那间，原本还算有序的赛道彻底陷入混乱！ 突如其来的猛兽，狂暴的气势，瞬间惊吓了那些养尊处优的骏马。 马匹人立而起，惊声嘶鸣，不受控制地胡乱蹦跳、转向，试图逃离这致命的威胁。 马背上的贵女们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死死抱住马颈，有的直接被颠下马背，摔在草地上，狼狈不堪。 仆从侍卫们惊呼着想要上前救援，却被受惊的马匹和横冲直撞的野猪阻挡，一时难以靠近。 现场乱成一团，哭喊声、马嘶声、野猪的狂吼声交织，如同人间地狱。 然而，在这极致的混乱中，却有一人一马，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 就在野猪冲出灌木丛的瞬间。 林玥儿胯下的栗色牝马也受惊匪浅，前蹄高高扬起，发出惊恐的嘶鸣。 但几乎在马匹人立而起的同一刻，林玥儿双腿如同铁钳般紧紧夹住马腹。 身体重心顺势后移，一只手牢牢抓住缰绳，另一只手则以一种独特的手法，迅速而轻柔地抚过马颈侧的经脉。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同时，一股微弱却坚定的意念顺着接触传递过去——安静，无事。 躁动的马匹奇迹般地稍微平静了些许，虽然依旧焦躁地踏着蹄子，却没有像其他马匹那样彻底失控。 林玥儿没有去看那些狼狈的贵女，也没有去看那些疯狂冲撞、明显被药物激得失去理智的野猪。 她的目光，如同冷电，猛地射向野猪冲出的那片灌木林深处。 那里，似乎有极其短暂的人影一闪而逝是错觉吗 不，不是错觉！ 她的心脏骤然冰冷。 随即，她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越混乱的赛场。 精准地投向了高高在上的观礼台，投向了那个端坐在皇帝下首，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姿态的亲王——端王慕容渊。 他正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一片混乱，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惊讶”，仿佛也对这突发状况感到意外。 但林玥儿捕捉到了。 捕捉到了他看向她时，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近乎冷酷的审视与期待。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场意外，更像是在…… 等待一场预先设定的演出，验收他精心布置的考题。 电光火石间，所有的线索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 端王知晓她与兽类“亲近”的传闻。 他提议女子组比赛。 他用《青囊药典》和“前朝旧事”引诱她下场。 这些突然出现、明显被动了手脚的狂暴野猪……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个针对她的，赤裸裸的，残忍的考验！ 他想逼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那不为人的能力！ 他想亲眼确认，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若她束手无策，可能葬身猪吻，或狼狈不堪，正中他下怀。 若她显露异能，便是将最大的把柄，亲手送到他的面前！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背后的衣衫。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当头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