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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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的喧嚣渐渐在身后淡去，杨柳青与沈惊澜并肩走在归途中，起初那因榜单带来的狂喜如潮水慢慢退去，理智仿若被秋风吹拂着，一点一点回笼。 杨柳青走着走着，心头忽地一紧，像是被什么牵住了思绪，猛地侧头看向沈惊澜，目光里满是疑惑与关切，急切道：“梦泽，如今你高中亚元，这般斐然佳绩，旁人求都求不来，可为何这些时日，总是瞧着你闷闷不乐，似有满腹心事” 沈惊澜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那笑意仿若春日暖阳，柔和却又透着几分深邃，抬眸望向杨柳青，不疾不徐道：“子青啊，你想想，这不过是乡试所得，在科举一途，不过是小成罢了。” “后头还有会试、殿试呐，那才是真正的难关，路漫长且艰险，犹如攀爬陡峭高山，一步不慎，便可能前功尽弃，如今这点成绩，怎敢轻易欢喜，懈怠了心神” 沈惊澜说罢，负手前行，身姿挺拔，眼眸中透着坚毅与期许，似已望向那遥远京城，预见到未来考场的刀光剑影。 杨柳青听着这番话，心下豁然开朗，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暗自忖道，果真是他糊涂了，沈惊澜向来是心向青云、志存高远之人。 和他这等情绪都挂在脸上、随意表露的俗人自是不同，此前还当沈惊澜是因发挥不佳或是旧伤困扰，倒是他狭隘了。 这般想着，对沈惊澜这段时日看似消沉的举动，全然合理化了理解，心下只剩钦佩。 又悠然走了几步，沈惊澜神色忽变，那沉稳模样褪去，眉眼间涌起促狭笑意:“哈哈哈，你中计了吧！谁叫你开考前，唠唠叨叨说教个没完，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烦死我了，我便想着，日后寻个机会，也让你尝尝恼人的滋味。”说罢，还伸手拍了拍杨柳青的肩膀，笑得肆意畅快。 杨柳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佯怒指着沈惊澜道：“好你个沈惊澜，竟在这儿等着我，亏我还为你担惊受怕许久，真是白瞎了我的心思！”虽是佯装发怒，可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两人相视大笑。 时光宛如指尖流沙，悄然逝去，不留痕迹。 从秋的静美启程，那道观外泛黄树叶、山林间萧瑟秋风，似还在眼前摇曳。 转瞬便步入冬的冷峻，白雪皑皑覆满街巷，世界银装素裹，清冷中藏着蛰伏的生机。 再到春的盎然，街头巷尾繁花似锦，嫩绿新芽冒头，满是蓬勃朝气。 直至初夏热烈的阳光倾洒，万物肆意生长，热闹喧嚣。 一年时光，匆匆而过，如同一幅绚丽长卷，铺展又收起，留下数不尽的美好回忆，镌刻在岁月深处。 如今，朝都上下一片沸腾，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潮如涌，摩肩接踵，皆因新科状元游街这等盛事。 瞧那仪仗队，浩浩荡荡，仿若一条绚丽游龙穿梭城中，身着华服的侍从们，步伐整齐，气宇轩昂。 高举的牌匾，朱漆锃亮，“状元及第”四个大字，金箔贴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都花了，仿佛每个笔画都透着荣耀与尊崇，引得街边百姓踮脚张望，孩童们在人群缝隙中钻来钻去，只为瞧个真切，欢呼声、惊叹声交织，奏响一曲功成名就的欢庆乐章。 卯时初刻，京都长街已是人山人海，喧闹如潮。 今儿是新科状元游街的大日子，百姓们皆如被磁石吸引，早早便汇聚于此，把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都盼着能瞧一瞧那科举之巅的人物风采。 日头渐高，暖煦的阳光倾洒而下，照得街面一片明晃晃。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状元郎的仪仗队到了。 那状元郎沈惊澜，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仿若神只下凡。 他身着的红袍鲜艳夺目，红得恰似天边燃烧正烈的晚霞，金线绣就的麒麟瑞兽在日光中熠熠生辉，每一步前行，袍角轻扬，恰似烈烈火焰舞动，透着难以言说的意气风发。 面庞白皙如玉，一双眼明亮有神，身姿挺拔如松，透着读书人的儒雅，又不乏少年得志的豪迈。 街道两旁，百姓们你推我搡、踮脚伸颈，欢呼声、赞叹声交织起伏，仿若汹涌浪潮。 “瞧这状元郎，模样俊朗，又这般年少有为，果真是文曲星下凡呐！”一位老叟捋着胡须，满脸艳羡地叹道。 “是啊，日后定是朝堂栋梁，螭国又添英才咯！”旁人附和着。 小娘子们更是面若桃花，羞涩地将手中精心挑选的鲜花朝着状元郎抛去，眼神里满是倾慕。 更有甚者，身手敏捷地爬上树枝、屋顶，占据着“高地”，为的是将这风光无限的状元郎瞧得更真切些。 在这拥挤人潮里，杨柳青、刘子文、王光缘三人也奋力挤在前列，满脸涨红，兴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杨柳青按捺不住心中那股子得意劲儿，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嚷道：“诸位街坊邻里，可知那状元郎沈惊澜，此前可是借住在我家，实打实的自家兄弟！”言语间，胸脯挺得老高，满脸尽是炫耀之色。 刘子文也不甘示弱，忙接上话茬，眉飞色舞道：“嗐，岂止是借住，我们亲自为沈状元求神拜佛，日日叮嘱他要好好读书，玩乐皆不带他，沈状元可不就是我自个儿兄弟嘛，今日他这般荣耀，可太给咱长脸咯！”说着，还朝周围人拱手作揖，好似旁人都该同他一道分享这份荣光。 众人听闻，先是一愣，旋即满脸狐疑，交头接耳起来。 “这三人怕不是失了心疯，净说些大话，那可是状元郎，岂容他们这般攀附。” “就是就是，若真是好友，怎不见状元郎与他们招呼，怕是想借机博眼球罢了。”一时间，指责声、讨伐声纷纷涌向三人。 王光缘“......” 他想离这俩人远些，却又被周围的声浪给堵了回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暗自懊悔不该跟着凑着热闹。 杨柳青和刘子文却仿若未闻，仍梗着脖子同众人争辩，涨红着脸，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