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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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半年的丈夫，竟在小姑娘靠近的一刹那，原本急促紊乱的呼吸，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她心头猛然一颤，冲上前一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阿英！阿英！你听得见吗你醒啦” 黎老爷子缓缓睁眼，睫毛微微抖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娃娃，穿着粉嫩的小衣裳，头顶扎着两个翘翘的小揪揪，正举起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在他胸口上方比划着。 小家伙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嘴里还发出“哎哟哎哟”的呼喝声。 那些缠在他四肢百骸、盘踞在经脉深处的黑气虫子，形如细蛇，阴冷恶毒，常人看不见摸不着，唯有修行之人才能窥见一二。 可如今，只要被小手轻轻一碰，那些黑气便立刻“滋”地一声，化作一缕缕青烟，迅速散开。 “你醒啦！你终于醒啦！” 黎老夫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声音哽咽。 黎老爷感觉身体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缓缓转动脖颈，望着头顶熟悉的雕花木梁，竟有种重生般的错觉。 “阿爷，坏虫都被衿衿赶跑啦。” 小姑娘甜甜地笑着，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握住他枯瘦如柴的手。 老爷子动了动手指，原本僵硬的关节竟也灵活了几分。 “这小娃娃是哪儿来的居然能治好我的病” 黎老夫人眼里全是惊喜。 要知道，自从她男人病倒后，已经好几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了！ “这是阿禹，趁这个机会，把她接来试试看，先养在咱们院子里，让老人家瞧瞧合不合眼缘。” 黎老爷子听完这番话，眉头微微舒展。 他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身上。 只见她圆脸蛋，眼睛明亮，像一团软乎乎的小糯米团子。 老人忽然笑了，伸出手臂将这胖乎乎的小团子一把搂进了怀里。 “好！这孩子跟我黎家有缘分啊……不但长得福气，还愣是把我的命给救回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别再‘试试’了。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们黎家的孙女。” 黎老夫人连忙应下。 她赶紧起身，快步走到小衿衿面前，弯下腰，牵起小姑娘的小手，轻声哄道：“乖囡囡，来，叫阿爷、叫阿奶好不好” 小衿衿感受到两位老人发自内心的疼爱，心里暖烘烘的。 她抿了抿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鼓起勇气，脆生生地开了口。 “阿爷，阿奶。” “哎哟哟！” 黎老夫人一下子红了眼眶，声音都哽咽了几分。 “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黎老爷子也笑得胡子直抖。 “好好好！叫得真甜！”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乐得合不拢嘴。 …… 黎老爷病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黎家大宅。 全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连空气都跟着欢快了起来。 此时，是小衿衿被接走的第三天。 姜楠身份尴尬，地位不高。 在这偌大的黎府之中，她甚至连单独见老太太一面都需要通报等候批准。 如今孩子被人接走，她心中焦急万分。 她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音讯全无，她再也坐不住了，终于咬牙拿起电话，颤抖着手拨通了在外奔波的丈夫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熟悉沉稳的声音，正是她的丈夫黎阿禹。 “楠姐，别急，爸妈决定正式认衿衿做孙女了。我现在正带着卿辰、斓微往回赶，别的几个孩子也都接到通知，陆续往家赶。等我们都到了，就要举行一个家宴，宣告她的身份。” 姜楠握着听筒的手微微一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圈却突然红了。 她原本以为，老太太不过是寂寞久了，想找个孩子逗个乐。 一时兴起接进来玩几天，新鲜劲过了，说不定就会送回去。 可没想到，居然动了真格的！ 不但公开承认，还要写入族谱，摆宴告知亲朋！ 主屋内。 黎老夫人和黎老爷正并肩坐在铺着厚厚绒垫的软塌上。 自从黎老爷病情好转的消息传开后，二房那边就按捺不住了。 一连三天派人前来探望，说是关心，实则步步紧逼。 可老夫人态度坚决，冷着脸说道：“老头子才刚缓过来，经不起吵闹，谁也不许打扰。” 小衿衿挨着老夫人坐着，身上穿着一套簇新的淡粉色小裙子，头发被扎成了两个圆嘟嘟的小揪揪。 “我这辈子啊，就生了阿禹这一个儿子，真是不容易。” 老夫人缓缓开口。 “可他倒好，一口气给我添了六个捣蛋鬼！这些年来，我天天盼着能抱上个小孙女，哄可等来等去，终于让我抱上了这么个可爱的孙女！哎哟哟……真是老天开眼啊！” 老夫人边说，边将小衿衿紧紧搂进怀里。 她低头看着小丫头圆润的脸蛋，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来，衿衿乖，这是你二奶奶。” 老夫人抬起手，缓缓指向坐在下首方向的那位衣着华贵的女人。 小丫头抿了抿粉嫩的小嘴，脆生生地喊道：“夫人好。” 不过是个从内地捡来的小闺女，来历不明、根脚不清，如今却被老夫人当成掌上明珠一般供着！ “姐姐这么喜欢小姑娘，也不是不行。” 朱金凤终于按捺不住，冷冷启唇。 “可这孩子再亲，姓的也不是咱们黎家的姓。斓月才真正流淌着黎家的血！” “您完全可以把斓月心尖尖地供着，让她享尽荣宠。何必日日抱着这个外人的孩子四处炫耀难不成这些年，您一直看我不顺眼，就是等着今天，拿这事堵我的心窝子” 朱金凤话说得尖酸刻薄。 老夫人顿时拉下了脸，原本慈祥温和的表情瞬间凝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奶奶怕是误会了。” 众人齐刷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男人正迈步走进院中。 他缓步走入厅堂，目光淡淡扫过朱金凤。 “二叔的孩子的确是您的骨肉没错，但恕我直言，血缘这东西，讲的是上下承继、一脉相承，不是横插一杠就能随意更改归属的。”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朱金凤脸色发白，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紧接着，又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晃了进来。 “大哥说得对极了。斓月小姐脾气火爆，整天骂东骂西，连厨房烧火的阿姨都躲着她走。这样的性子，还指望我奶奶天天带在身边哄着多瞅一眼都嫌晦气！” 朱金凤气得整张脸发青，额角青筋直跳，腾地站起身来。 她手指直戳对面那张妖里妖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