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北境之风，南海之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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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陈启、吕宋三人洪亮的回应，让何维非常满意。 三人的声音中，没有半分被“流放”的委屈，反而充满了被委以重任的荣耀。 所有人都看着这三位来自南洋的年轻开拓者，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不易察察的羡慕。 他们没有经历华夏大陆最黑暗的十六年，因此保留了一往无前的开拓精神。 何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从王座上走下，亲自来到三人面前。 他没有急着下达任命，而是转身，再次走到了那面巨大的地图之前。 这一次，他拿起了一根由黑铁打造的细长指挥杆，杆头镶嵌着一颗在南洋斩杀巨蛇时获得的“月光石”，在烛火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你们愿意去，很好。”何维的声音变得沉稳，“但在你们出发之前，我要让在场的所有华夏公民都明白，你们将要回去的南洋，对我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指挥杆，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婆罗洲岛那片广袤的雨林之上。 “这里是南洋城，它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保存了文明的火种。这里有取之不竭的柚木，足以支撑我们建造一支征服任何海洋的庞大舰队！” 杆头滑动，指向了婆罗洲西北海岸，那个被标记为“新月铁城”的海湾。 “这里，有绵延百里的磁铁矿砂！正是这些乌黑的沙子，让我们拥有了碾压青铜时代的黑铁军团。这里，将是我们华夏神洲的‘兵甲库’！” 杆头再次移动，落在了京那巴鲁山的南麓，马穆特巨型铜矿的所在地。 “而这里，马穆特，蕴藏着足以让我们使用千年的铜矿。我们的货币、我们精密的工具、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复杂的机械，都需要它。这里，将是我们的‘钱袋子’！” 指挥杆继续在南洋群岛上游走，每一次点下，都让在场的公民们心头一震。 “邦加岛的锡矿、苏拉威西的镍矿、西海岸的铝土矿，这些都是冶炼更强大合金的基石。” 最后，指挥杆停在了婆罗三洲东北部的巴林基安河流域，那个被何维命名为“砂拉越”的地方。 “而这里，”何维的声音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们找到了煤炭、石油、天然气。这是工业时代的三大支柱！一旦我们掌握了唤醒它们的方法，它们所能释放的力量，将远远超过我们今日所见的一切！” 他放下指挥杆，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所有人因震撼而张大的嘴。 何维斩钉截铁地说道，“长河平原，是我们华夏神洲的心脏，是我们的文化之根。而南洋，将是我们华夏神洲的腾飞的战略支点！” “我们在大陆重建秩序，李虎他们在南洋积蓄力量。当我们的黑铁战船能够自由地航行在海洋上时，这世上，将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华夏的崛起！”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彻底重塑了在场所有人的世界观。 他们第一次从全局的角度，理解了南洋对于整个文明的战略意义。 那不再是一个遥远而危险的开拓地，而是充满无限希望的未来。 何维看着众人眼中燃起的熊熊火焰，知道战略共识已经达成。 他走回三位跪地的将领面前，神情变得无比肃穆。 “李虎！” “属下在！”李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狂热的崇拜。 “你的父亲李山，他守卫上海港，战死乱石矶，为的是守护铜都联盟。” “现在，你的父仇已报，我要让你去完成比复仇更伟大的事业。” “我任命你为，南洋城监督者！” “我命你，总揽婆罗洲全局军务！” “以南洋城为根基，整合所有归附我们的部落，保护我们的资源产地，为华夏的工业崛起，打造一个最稳固的大后方！你，做得到吗” 李虎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监督者！ 总揽全局！ 这是何等巨大的信任！ 他想起了自己崇敬的父亲，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开拓者同胞，更想起了何维对他的教导与期许。 他猛地一捶胸甲，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属下李虎，誓死完成任务！” 何维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吕宋。 “吕宋。” “属下在。”吕宋的声音沉稳如山。 经历过海难的惨剧，又亲眼目睹了联盟的内乱，这位曾经的开拓者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浮躁，变得坚韧而可靠。 “长屋城，位于婆罗洲内河航道的咽喉之地。向上，可以辐射数十个土着部落；向下，可以拱卫南洋城的侧翼。它的战略位置，至关重要。” “我任命你为，长屋城监督者！” “我命你，以长屋城为基地，安抚并整合所有上游部落，将他们纳入华夏的贸易体系。” “同时，组建一支强大的内河舰队，确保从砂拉越、从马穆特运出的所有资源，都能安全抵达南洋城的港口！” “这条黄金水道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 吕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任务的艰巨。 这需要比冲锋陷阵更强大的耐心、智慧和手腕。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青维神放心，只要吕宋还有一口气，内河航道，固若金汤！” 最后，何维的目光落在了陈启身上。 这位年轻的首席工程师，正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何维，仿佛在等待一个能让他燃烧生命的挑战。 何维笑了。 “陈启，你的任务最难。” 他指着地图上京那巴鲁山南麓的那片空白区域。 “我要你，去京那巴鲁山南麓，从零开始，建立一座全新的城市！” “这座城市，将围绕马穆特铜矿而建，它不需要肥沃的土地，也不需要优美的风景。” “它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冶炼、铸造、研究、创新！” “我希望在未来，华夏神洲最精密的工具，最强大的合金，都将从这座城市诞生！” “我任命你为，马穆特铜城监督者！” “我给你权力，让你调动南洋城的人力，长屋城的物资。” “我只有一个要求，十年之内，我要看到一座真正的工业之城，矗立在京那巴鲁山之下！” 陈启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的双眼迸发出炙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创造者面对一张完美蓝图时，无法抑制的狂喜。 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不必十年！给我八年！八年之内，您将看到一座比铜都城更宏伟的城市！” “好！”何维大笑起来，亲自将三人一一扶起。 “你们三人的任命，即日生效！回去准备吧，半月之后，归龙号将再次，送你们返回南洋！”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铜都城门内，一场盛大而庄严的授勋与欢送仪式正在举行。 数万民众夹道相送，他们挥舞着刚刚由何月设计的，“玄鸟鸣月”旗——那是华夏神洲的第一面国旗。 鼓声震天，号角长鸣。 李虎、陈启、吕宋三人，身披崭新的黑铁战甲，胸前佩戴着由何维亲手授予的、象征着监督者权力的黑铁徽章。 徽章的样式各不相同。 李虎的徽章是一座巍峨的城池，吕宋的徽章是一艘劈波斩浪的战船。 而陈启的徽章上，则是一柄交叉的铁锤与齿轮。 何维亲自为他们斟满了送别的酒。 “此去南洋，风大浪急，前路必然充满荆棘与挑战。”他高举酒杯，声音传遍全场，“你们记住，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整个华夏神洲，都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敬开拓者！” “敬开拓者！”众人的呐喊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散了离别的伤感。 三人一饮而尽，将陶碗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们翻身上马，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向着东方，向着大海的方向，绝尘而去。 离别的愁绪在空气中弥漫。 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追忆着共同经历的血与火，也畅想着华夏神洲光明的未来。 何维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一个角落。 在那里，石木正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闷酒。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那被食人族部落烙下的伤疤，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尽管何维已经恢复了他的公民身份，并委以史官的重任，但那长达十五年的地狱般的经历，依然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与周围的欢声笑语隔绝开来。 他看起来，与这个崭新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何维的脑海。 那是他平定叛乱后，就一直盘桓在心底，却因事务繁忙而暂时搁置的一个计划。 他端起酒杯，缓缓走到石木的身边。 石木抬起头，看到何维正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他连忙放下酒杯，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维神……” 何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为他斟满了酒。 “石木，”何维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协助何月编纂史书，将那些痛苦的回忆一遍遍地翻出来，一定很煎熬吧。” 石木的眼眶一红，摇了摇头：“能为盟主效力，为历史作证，是我的荣幸。” 何维与他对饮了一杯，酒液辛辣，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他放下酒杯，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片黄土高原。 他看着石木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石木，你还记得，黄土高原上的那个食人部落吗” 哐当！ 石木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在坚硬的石板上摔得粉碎。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憎恨与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生不如死的囚笼之中。 只有何维，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被遗忘的秘密，是时候去揭开了。